谢斐望着大门,问:“你说柳妈妈这人,到底是通透,还是心思深?”
袁三从屋里踱步出来,道:“姑娘愿意相信她吗?”
“难说,”谢斐幽幽道:“这世上,我最信我自己。”
从下雪这天开始,风雪一天比一天大。
夜里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寒风呼啸声,谢斐都担心,屋子会不会被刮飞。
早起,门口全是雪,连门都推不开。
这下别说进山里去,就是出庄都困难。
幸好袁三那天去镇上,买了许多吃食和日用品回来,肉蛋蔬菜水果等,应有尽有。
木炭和桐油堆在杂物房里,也是满满当当的,这雪就是下上一个月也不碍事。
屋里生着火盆,谢斐散着发,披着袍子,站在窗前瞧外头纷飞的雪花。
“夏天热,冬日又冷。要是某个角落里,雪化了凝成冰,留到夏天去,就是个天然大冰箱了。”
谢斐的碎碎念被浮玉听了,浮玉问,“姑娘,冰箱是什么?”
“冰箱吗?”谢斐仔细想想,才从越来越淡的前世记忆里,搜索出冰箱的概念,“就是一个能保持低温,能在大热天里,把食物给冻上保鲜的器具。”
窗外,袁三笑盈盈地出现,“那不就是冰窖?”
谢斐被他吓得后退一步,后知后觉地裹紧袍子,“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头不冷吗?”
袁三终于穿上棉衣了,不过没谢斐这么冷,夜晚在隔壁房里睡觉,也用不上火盆。
他俯在窗上,道:“你既然喜欢冰箱,要不要我去修整个冰窖出来?”
谢斐其实一直有这个念头,但是大雪天的,不可能真让袁三去挖窖。
“用不着,又没有多少东西要冻。这山里,夏天怕是也不会太热。”
袁三没被她三言两语打发掉,只说,“后院里有个地窖,是平时囤红薯白菜的地方。不用我挖,稍作改良,储存些冰块在里头,夏天就用得上了。”
谢斐从没注意到,后院还有个窖。
“真有窖?”
“我很少骗你。”袁三面具后的表情被隐匿着,唯独一双眼睛是笑意盈盈,很认真又宠溺的模样。
谢斐一针见血道:“很少骗,那就是骗过。”
不过冰窖的事,也许行得通。
以前谢家,一到夏日里,府上也会采买冰块,或做冰镇糕点凉饮,或浸在水盆里,夜晚靠冰散发的凉意驱暑。
按理说谢斐也该有一份,然而总是被克扣,连冰的影子都见不到。
跟袁三相识后,她会叫袁三去找些硝石回来,制作冰块悄悄的用。
有一年实在太热,酷暑难当,她用得多了点,却被谢央发现了,转头告到嫡母那。
嫡母痛骂她小小年纪竟然偷冰,她说自己快要热死了,还闹到谢父面前,哭诉遭到苛待。
可惜即便装得如此可怜,谢父对她也毫无怜悯。
不但说她学得偷鸡摸狗,还呵斥她妄为大户人家的闺秀,为了一点冰块要死要活的,传出去有损谢家颜面。
谢斐本来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这话,眼泪珠子比下雨天收衣裳还收得快。
虽说谢斐一直知道,谢父是厌恶她的,但实在没想到,遭虐待的事情都摆到台面上了,谢父也完全置之不理。
对其他庶子女,谢父宽厚仁爱,唯独对谢斐,仿佛天然怀着无解的憎恨。
从那以后,就是天塌下来,谢斐也不指望,谢父能替她做主。
如今,要是冰窖真能修好,到夏天,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冰块了。
谢斐随手将头发挽上,插了根簪子,再穿上鹿皮靴,跟袁三到后院去瞧瞧。
那地窖很隐秘,平时用石板和稻草遮掩着,所以谢斐一直没发现。
袁三一来就看到过,还进去查探了,是个当冰窖的好地方。
到地窖前,袁三将石板挪开,然后纵身一跃跳下去。
落地后,他掏出火折子,将火把点燃后,插在洞壁的缝隙里。
“你别下来,底下冷。”
谢斐看有点陡,加上结了冰,又冷又滑的,也不打算下去。
她就在上面瞧,说:“里头挺大的,要是囤满冰块,咱们一整个夏天都用不完。”
袁三道:“现在囤冰正方便,河流里都是冰。”
问题是,要怎么把冰从河里运过来。
他肯定是没法背着大量冰块翻墙的,河流又在庄子前头,他取冰会被人看见。
谢斐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说道;“等雪停了,我请庄里人帮帮忙。”
只要给工钱,还怕填不满一个冰窖?
袁三还要改造一番,谢斐就先回去。
正巧,院门口站着萧世蓉的女使。
女使鞋袜都湿透了,身上还有污泥,看得出这雪天里一路走来,没少摔跤。
女使是来安排事情的,再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