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冷哼一声,到太师椅上坐下,挥手叫郑管事说。
郑管事躬身作揖,对班思慧道:“班大娘子,西城那家霓裳阁,可是您挪给娘家的产业?”
班思慧瞳孔猛然一缩。
这霓裳阁,原本是大房给她傍身的。
不过因为娘家父兄们都不能再入仕,又不肯去干活维持开销,所以她暗中把铺子转让过去了。
前几年是嫂子在打理,近半年来,又在班夫人游说下,转给了弟媳妇一家。
这事没让裴家任何人知道,一直瞒得好好的。
她不擅长撒谎,尤其有些害怕郑夫人,一紧张起来,说话就结巴。
“这,这霓裳阁,是当初,夫君给我的,”她使劲眨眼睛,强自镇定道:“跟我娘家没关系,是我自个在打理。”
郑夫人冷笑道;“你打理?你拿什么打理的?把账簿拿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用心。”
班思慧双手缩在袖子里,转移话题道:“好端端的,婆母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霓裳阁又不是什么大铺面,即便收支上有什么问题,也用不着您来亲自过问吧?”
郑夫人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裴家的生意,我还不能问了?”
班思慧想想涟漪的话,心中有了点底气。
她顶着郑夫人冷冽的目光,梗着脖子说:“婆母,您年纪大了,何必为这些小事奔波操劳?像您这个年纪,该颐养天年才是。至于府里这些家务事,还是让儿媳妇来吧。”
一时间,厅堂里鸦雀无声。
郑管事头上冒汗,有种大祸临头的危难感。
他跟随郑夫人少说有二三十年了,也是亲眼见着班思慧入府的,认识十几年之久。
还是头一次,见大娘子这么跟夫人说话。
活腻味了是吗?
其实刚说完这番话,班思慧就后悔了。
她眼睁睁看着,郑夫人表情从凝滞转为可笑,到后来竟是毫不在意的漠然。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蠢货,根本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果然是班家的好女儿,”郑夫人嗤笑道:“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把你这肤浅的东西娶进家门来。”
班思慧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重重一抖,受侮辱的委屈感重重袭来。
她眼皮子浅,面上也红透了,眼泪颗颗掉落。
郑夫人却一点不心疼,像是被消耗尽了耐性,只想尽快将她打发了。
“你名下的铺子,田庄,连一处都不属于你,早被你暗地里,偷偷转给你娘家人。你以为,这些我不知道吗?”
班思慧心头骇然,还未震惊郑夫人是如何知道的,又被郑夫人后头的话打得晕头转向。
“可裴家的东西,永远是裴家的。你要给,可以,但我们要收回来,你也没资格过问。”
班思慧一下子听懂这内中含义,惊慌道:“官府已过了文书,婆母难道还想夺回来吗?”
郑夫人俯身上前,冷冰冰地看着儿媳妇,“‘夺’?这是物归原主罢了。”
班思慧连忙跪下,先前强装出来的模样早已烟消云散。
“婆母,您既然早就知道,却没发作,就说明是赞同的。可如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收回?”
郑夫人早对这个儿媳妇失去一切指望,余下只剩厌恶。
“你一心只有娘家,哪怕在亲儿子跟娘家之间,也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我再不阻止,岂不是整个侯府都要被你抢回去,献给你娘家亲眷不成?”
班思慧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据理力争道:“婆母,您是女儿,也有女儿,难道您和二姑娘,就从未帮衬过娘家吗?”
郑夫人道:“再是有,也没有拿整个夫家填补娘家窟窿的道理!”
她示意之下,郑管事翻开账簿。
“大娘子,从八年前开始,您偷偷将一间胭脂铺,两间客栈,一家银铺,一家古玩店……以及两座田庄,一百亩良田,通通转给了娘家人。”
无视班思慧瞠目结舌的表情,郑管事换了个账簿,翻开后继续念。
“此外,您多年来,补贴娘家不下八九千两。宅院,车马,除去您兄嫂,弟弟弟媳,娘家二老,日常开销不说,就是满月宴,祝寿,姐妹出嫁的嫁妆,乡下老家翻修宅子等,这些花销也都您付的。”
班思慧毫不知错,只慌乱于郑夫人了解得如此清楚。
“可,可这又怎么了?这点银子对侯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且,我都是拿自己的银子补贴,否则,要我自己吃香喝辣,却看娘家人穷困潦倒吗?”
郑管事只负责账目,垂首不语。
郑夫人听得头疼。
她犹记得多年以前,班思慧娘家败落时,是如何凄楚可怜,抱着孩子跪在她面前,求她多多帮衬娘家。
她便想起了自己,也是刚生下孩子几天,家里就出事。
那时,裴盛远在外地任职,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