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真真正正的名门望族,跟当今天子一脉乃是根出同源,地位曾一度凌驾于王爵之上。
即便数任皇帝接连打压,如今的安远侯府依然屹立扎根于大靖王朝的土壤上,且毫不见衰落的局势。
谢斐嫁入裴家也有好几个月了,却是第二次来到侯府。
载着她的马车从街上驶过,来到侯府的大门前。
跟大房气派的宅邸不同,侯府更低调肃穆些。
那略略掉漆的朱红色大门,斑驳开裂的高墙青瓦,不但没让这座宅子显得落败萧瑟,反而增添了厚重的历史古韵。
它就像超脱俗世之外的智者,见证裴家是如何从兴盛到衰落,又从衰落重新崛起。
谢斐正感慨,马车又动了几步,到侧门前才停下。
邓妈妈“押”谢斐来侯府交差,临下车前,她将帷帽给谢斐带上。
“小娘到了侯府,见了老太太,还请谨言慎行。”
谢斐自嘲道:“这罪名一旦坐实,我不是被问斩就是要下狱,谨言慎行有什么意义吗?”
邓妈妈不再接话,只先一步下了马车,跟前来接谢斐的婆子嘀咕了几句。
那婆子点点头,又上前来说道:“小娘请跟奴婢走侧门,先去见老太太。”
谢斐懒懒地靠着车辕,笑道:“想想从前,我是个庶女,进出得走侧门。如今成了妾,还是得走侧门。幸好也算生养在有钱人家,否则哪来那么多门可以划分?”
邓妈妈一板一眼道:“小娘说笑了,普通人家,纳不起妾,生不出庶女。”
谢斐嗤笑道:“邓妈妈说得极是。”
婆子道:“谢小娘,请吧。”
邓妈妈还要去伺候老夫人,因而先一步离开。
谢斐独自一人,由婆子引路,先到老太太跟前回话。
侯府古香古色,景色雅致却不奢华,亭台阁楼都分布得很讲究。
谢斐边走边欣赏风景,一点不像是担负杀人罪名,前来受审讯的“犯人”。
婆子见她如此悠闲,心中暗暗称奇。
怕不是个傻子,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悠哉,等被审讯的时候,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才是。
穿过拱桥长廊,行了好一段路,才算是到老太太的院落外。
过年那会,谢斐来过拜年,如今故地重游,心情却大为不同。
她在院落里跪下,婆子上前道:“老太太,四房的谢氏前来请罪了。”
里面还没回应,谢斐先高声道:“老妈妈说话可得严谨些,妾身并非前来请罪,而是来求老太太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公道。”
婆子白了她一眼,里面出来一个女使,开了门后让谢斐进去。
谢斐摘掉帷帽递给女使,不卑不亢地进屋去。
慈祥和蔼的老太太坐在绣榻上,笑眯眯地看着谢斐。
心境不同,谢斐对这人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赏她“压岁钱”的时候,她觉得老太太简直是美若天仙的十八岁美少女。
但现在,她总觉得老太太是笑里藏刀,不安好心的蛇蝎,连端庄富态的脸看起来,都多了几丝阴冷的味道。
“四房谢氏,见过老夫人。”谢斐跪下,行了大礼。
老太太乐呵呵地朝她招招手,“你且过来,不用这么拘谨。”
谢斐乖巧地上去,在老太太招呼下,径直往老太太身边靠着坐下。
她委屈万分,泪水说来就来,看着凄惨可怜无比。
“老太太,您眼明心亮,求您一定信我,我真没有杀人!”
老太太保养得好,一把年纪了牙齿还整齐洁白,头发也茂密得很,连眼睛都明亮得跟珍珠一般,精神得很。
她拍拍谢斐的手背,慈祥道:“你是个好孩子,祖母看在眼里的。所以你婆母说的话,我也并未全信,你到了我这,该分辩就分辩,什么都不必怕。”
谢斐立刻道:“您愿意站在妾身这边,妾身就放心多了。妾身本就不受宠,如今还要被冠以杀人的罪名,实在是委屈。”
老太太意有所指,叹道:“可光说你委屈,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法给你脱罪。你婆母更护着你家大娘子,你自该懂的。”
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暗害苗氏,陷害谢斐的人就是萧世蓉。
谢斐也顺水推舟,说道:“妾身要是就这么认了,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老祖宗,不瞒您说,当日苗姐姐的尸身,我是看过的。”
老太太当即眼睛一眯,不疾不徐道:“你见过苗氏的尸身?”
谢斐一派天真又急切的模样,说道:“苗姐姐身上有诸多伤痕,临死之前必定竭力反抗过。杀她的人能轻车熟路到她院子里下手,必然也是府里熟悉的人。”
观察了下老太太的神色,谢斐继续道:“您只需将四房上上下下的人都找出来,逐一查看身上是否有伤,再找来仵作查验,自然能找出凶手。”
只要凶手还没被处理掉,以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