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顿了顿,沉声问林小月,“三丫头,今天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你刚才说是你大伯要卖了你,还打破你的头,你可有证据?”
“是大伯、是大伯打的三姐。”
“大伯用俺们家的门栓,用力打大姐,我们叫他不要打,他还一直打一直打,三姐都被打流血了。”
小四林还招和小五林绝招两双胞胎,不等林小月回话,纷纷跳到里正跟前抢话刷存在感。
林老太太恶狠狠的盯着两个小娃娃,破口大骂:“你俩个短命鬼说什么鬼话?什么大伯打的,我看就是你们三姐自己不小心磕破的,栽赃到你们大伯头上,真是有爹生没娘养的贱种。”
林还招和林绝招两个小娃娃畏于林老太太的威严,吓得立刻躲到二姐林招弟身后,抓着林招弟的袖口浑身颤抖个不停。
众人一看更是对林老太太的言行鄙夷不已,跟两个毛娃娃凶什么凶,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都说童言无忌,5岁孩童最是天真单纯,不虚伪做作,加上林家三房平日里为人处事,里正自然是相信两个孩子的话。
这边,林小月暗戳戳掐了一把大腿肉,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里正爷爷,大伯打俺的时候下了狠手,当时家里就俺和小四小五,她们看见大伯打俺后,吓得跑出去找爹娘回来。而大伯来时口口声声说要把俺带去老屋,买俺的人就在老屋等着,还让俺快点去。我想这会儿那些人八成还在屋里头呢。”说着林小月的目光投向老屋正堂方向。
顺着林小月目光望去,空过大敞的木门,堂屋里根本没人,但有眼尖的邻里倒是发现林家老屋大门后躲躲闪闪似乎藏着几个人。
在大家将视线投向林家老屋时,几个藏头露尾的人霎时缩回看热闹的脑袋。
“看到了,看到了,在门后。”
“门后有人,里正,人躲在门后呐!”
“好几个,肯定不是林老头家的,他家的人可全都趴地上咧。”
“哈哈哈——”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搞笑,一句话戳中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们笑点,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里正离林家老屋最近,自然也看到门后躲闪的人影。当下不由大呵一声:“老林家门后的人是谁?敢紧的出来,别逼我让人给你揪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后,藏身大门后的人见躲不过去了,索性大大方方走出来,反正他们又不是林家村的人,也不担心这些村民拿他们这些外来人怎么样。
带头的是个中年妇人,身材丰腴,衣着暴露,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再配上时不时甩着手中一方丝帕搔首弄姿,一副风尘相,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人十有八九是从那风月场所出来的老鸨。
老鸨身后跟了五六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打手。
这些人一冒头,里正脸就阴沉了下来,根本没给林老太太狡辩的机会,事实明摆着,林小月没撒谎,老林家是真的要卖了分家出去的孙女。
这事一旦传出去,整个林家村都将沦为十里八乡的笑话,以后谁家还敢把姑娘嫁到林家村?林家村的人走出去,还能抬得起头吗?
很明显里正和围观的邻里都想到了这一茬,大家都没想到老林家真这么下作,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是林家村最大的污点。
里正气怒交加的对林老太太怒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多大岁数了还拎不清,干出四六不分的事?你这是要把全村的脸面往臭水沟里倒腾是吧?”
走出来的老鸨,根本看都不看里正和一旁被里正骂得头都缩到咯吱窝里的林老太太,目光来来回回将仍跪在地上的林小月和林招弟仔细打量了一翻:虽然干瘦了点,但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回头将养将养,调|教好了,倒是也能养出个好苗子。
刚才里正在林家老屋外的那番话,老鸨自是听见了的。但对老鸨来说,不存在拐卖人口的罪行,要不是这家与镇上桃花酒楼有亲,通过熟人好说歹说要贱卖家里的丫头,她才懒得走这一趟呢。
啧,真当她爱来这乡下地方,到处都透着股穷酸气,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二两银子还不够楼里姑娘一晚上赚的打赏银,一堆死穷鬼。
老鸨心里各种鄙夷毫不掩饰的带到面上,这让里正更是气到浑身血液都冲到头顶上。
“行了,行了,本来说好的二两银子,但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伤成这样我带回去还得养一段时间,所以,银钱上就得扣掉请大夫和将养的部分了。”
老鸨才不管里正和林老太太之间的官司,她只想尽快结清银子,离开这穷酸的乡下,免得待久了,自个身上也染上一股穷酸气,“这样吧,这两个丫头我都收了,一两半。”
说着挥挥丝帕,让身边的打手上前付银子给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在众目睽睽下,从未想到自己最爱的银子,有朝一日竟会如此烫手,哆哆嗦嗦看着被硬塞在手里的银角子,嘴里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