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灾难来得让人猝不及防,死伤无数,让整个队伍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与绝望中,久久无法挣脱。
……
待到天光大亮后,所有人都将亲人的尸骨收敛好,好生放在一旁堆好的火架上,克死异乡,不能入土为安,也不能让亲人暴尸荒野。
众人只能先将亲人火化,将骨灰带在身边,直到找到落脚的地方安定下来,再将亲人埋葬。
整个过程无疑悲痛欲绝,每个人的眼神都木然呆滞,毫无光彩。失去至亲的痛深深刻在他们骨髓之中,令人无法释然。
一旁枯树下,林小月低垂着头,定定的凝视着春杏递来的药碗,不禁想到昨夜,若是自己没有喝药,是不是就不会睡得太沉,至少能在那群恶匪靠近时就警觉起来,提前做好准备;若自己不曾被蛇咬伤,是不是就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就算拥有力量变异,在这世间她可保全自身,可身边的人呢?若昨夜的惨剧再次发生,她又能护住几人?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迷茫,不知道究竟在这个乱世她还能做些什么?她穿越的意义在哪?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林小月感觉眼前一片迷雾,让她根本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三姐,我怕,我好怕呀。”小四小五紧紧的偎依在林小月身旁,蜷缩着小小的身躯颤栗个不停,渴望能够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春杏也茫然的坐在她身边,歪着身子将头靠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嘴里呢喃着,“三丫姐,我居然用救人的银针去伤人……我的手明明该是救人的,可我却用这双手伤了人,这双手……染了血,染了好多好多人的血。三丫姐……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
春杏颤抖着手,语气里满是哽咽与悲伤,爷爷告诉她,她是天生的医者,上天赋予她治病救人的绝佳资质,她本该挽救更多更多的生命,可是,她却用本该救人性命的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切都好似与初衷背道而驰了。
林小月想说‘不是你的错’,可话出口的一刹,她自己却怔住了。
是啊,她在钻什么牛角尖呢?她们都没有错,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错的明明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匪,为什么她们却一个个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渊?
春杏能有什么错?
她作为医者,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她杀人只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如果不杀,那么恶匪就会把他们屠戮殆尽。那时,谁又来可怜他们呢?
而自己穿来异界,无论是天意使然,还是命运弄人,终归来都来了,又回不去,她又何必纠结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终归,无论在何处,她都是要活下去的啊。
而且,不止她要活,还要带着家人和身边的人一起,在这命如草芥、饿殍遍野的乱世,好好争出一条生路。
她没得选,没退路走,只能向前,即使受伤,即使哭泣,即使流血,也绝不气馁,如此才不枉重生穿越一世。
不再钻牛角尖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看周围的人和事也都更平静了。
就像现在,她看到骆倩倩拉着牛铁头的衣袖泪眼婆娑的和他说着什么,可牛铁头却不再似往日般围着她转,只淡漠的将骆倩倩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扯了下去,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走向爹娘和小桥身边,徒留骆倩倩愣在原地良久,最后竟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林小月虽不明白二人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两人不是绝裂,也差不多消磨了大半情份了。
里正家这边,陈氏因为毫不掩饰的将保田婶推出去挡刀子,如今天在家里几乎成了人人排挤的对象,林保田和林书勤,但凡只要看到陈氏靠近保田婶,就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唯恐陈氏再度疯起来,伤到保田婶和她肚里四个多月的胎儿。
陈氏心里委屈,去找里正告状,可里正一直闭目休息,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她。
这下子陈氏真的沦为里正家里人人都不待见的惹人嫌。
二狗在乔大夫狠狠训斥了一顿后,才勉强同意将他娘火化,仔细的将骨灰收在一个腾出来的坛子里,用包袱包了一层又一层,小心地垂挂在胸前。
以前他总觉得他娘爱絮叨,可如今恨不得她娘重新活过来,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个不停,不拘什么,只要是他娘讲的,他都爱听……。
如今每家每户都有所损伤,大伙再指不上旁人帮忙,只能咬牙自己想办法。无论是拖着拽着,还是爬着,众人都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只想尽快离开。
可群龙无首,每个人都心思不宁,麻木的不知做什么才好。
乔大夫无奈,只能暂时接替了里正平日里发话的话计,让众人收拾妥当,然后将恶匪们行凶的砍刀、铁叉、棒子、尖刺等武器全都收集了起来,每人分一把,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朝代盐铁都由官府掌握,冶铁水平有限,对外售买的铁制品来来去去左不过就那几样,但价格对于普通庄户人家来说极其高昂,对于这些难民而言也算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