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爹颤抖着削瘦的肩膀,双手紧握成拳,泪水默默的滑落,无声的痛哭让人莫名感到他内心的巨大波动和痛苦。
良久之后,等众人平复了心绪,大伙把杂粮都分了分。没水也没法煮大锅饭,与其如此,不如每家每人都掏了两把,直接揣在衣袋里,边走,饿了也能往嘴里塞点。
狗肉也都平分下去,这样每人都背点,也能分担点重量,不至于可着身强力壮的人当牛使。
到了这份上,众人都明白,也不怨林家丫头带他们进山,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是老天不给活路。
若不是林家三丫头牵头打退了野狗群,他们可能早就没命了,还说啥分狗肉的。
可众人不知道的是,远在群山外的官道上,此时已是遍地尸骸,有些被鼠群和其他山里因饥饿出来觅食的动物啃得面目全非,有些则尸骨无存。少数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难民们被大规模爆发的鼠疫感染,疫情汹涌早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再加上一泼来势汹汹的酸雨,令难民的苦难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王朝各州府衙门不是没集中顶尖医者进行会诊,只是众医者对此次悄然爆发的疫症各抒己见,争执不下,迟迟无法确定最有效的治疗方案。等最后好不容易争出了个结果,相关药材却因富商囤积居奇而频频告急。
这些商贩的想法也不难猜出,左不过想要将手中的药材压到死的人更多些,拨高药价售出,借以发一笔国难财罢了。
后来有上冒死将一封密函上报朝廷,引得龙颜大怒,朝野震荡,皇帝狠狠杀了一波、罚了一波尸位素餐毫无作为的官员后,下边那些张牙舞爪,想着往自己钱袋子里扒拉的相关人员,才收敛了各自的小动作,装模作样的配合各级下发的指令。
同时,皇帝还指派钦差下沉到各地,监察官员对疫症救治及难民的安抚工作的落实。
数道圣旨下来,都察院和吏部连夜派人联系各地巡抚,务必积极配合钦差监察。
否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到时死几个家族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关键别带累他们跟着掉脑袋呀。
……
外界如何风起云涌,山中的诸人自是不知,此刻,众人正埋头吭哧吭哧,磕磕绊绊走在山道。
原本每日晌午都要停下休息一会儿,避避日头的一行人,如今却丝毫不敢停,只能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步艰难的在狭窄且碎石极多的山路上前进。
这条山道崎岖难行不说,地上草木凋零,掺着沙土的碎石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大小不一,硌得人和牲口脚疼不已。
纵使如此,众人也不敢停下来喘口气。一行人揣着挤不出半滴水的水囊,一手拿着狗肉干,边走边吃。
所有人嘴里干得发苦,一口肉干在嘴里嚼巴嚼巴好半天还咽不下去,可纵使如此,众人还是得硬着头皮使劲甩着腮帮子,费力地吞咽。
不吃不行呀,已经没水了,再不吃,哪来的力气继续赶路,除非他们真想死在这荒芜人烟,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为了活着走到州城,所有人都在撑着一口气,咬牙竭力往前迈步。
可没水加上极端天气的炙烤,实在让众人承受不住,而且山路委实太过难行,走起来费劲又硌脚,可把人累得不轻。
才半天的工夫,骆掌柜家的骆倩倩也不知道哭哭啼啼多少回了。
这不,就算骆掌柜板下脸生拉硬拽着也不肯走,直接腿一软就赖在地上,抽抽抽噎起来,“爹,我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了,我不走了,你们走吧,别管我了,我好累好累呜呜呜……。”
“你……快起来,停下再起来就更蓄不上力了,走,你给我走。”骆掌柜气得哑着嗓子怒斥,还退回来拉起瘫坐在地的骆倩倩,试图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爹,你们就走吧,别管我,让我死在这里吧。”
“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扔下你……你起不起来?起来。”
骆掌柜年纪也不轻,和林老爹几人年龄相仿,因为膝下只得一女,平日里对她更是宠得没边,闺女要星星不给月亮,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
这会也是给闺女气得狠了,才呵斥她,平日里哪舍得对闺女大小声说话。
骆倩倩被骆掌柜吼得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往日里待她如珠似宝的爹爹居然凶她,她是真的又累又渴,爹爹不心疼她不安慰她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怒斥她。
加上牛家莫名收留了乔小桥,那死丫头不就是个乡下土鳖村姑,却总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是针对她,爹娘他们明明也看到那死丫头一个劲挑衅自己,却也不帮自己说话。
还有牛铁头那个傻大个,白瞎他那双招子了,明明知道乔小桥那死丫头跟自己不对付,也不知道帮自己出头。亏得之前她还对牛铁头心生倾慕,觉得他老实稳重,值得托付。
可如今看来,哪里稳重了?哪里值得托付了?分别是生了个榆木脑袋。
身体上的疲惫加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