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平河朔
早在朱温拿下东昭义的时候,就曾给镇州王镕写信,要求他与河东势力划清界限、归附汴州势力,向魏博罗绍威同志学习。
王镕一直犹豫不决,没有给出正面答复。
等葛从周在青山口击败李嗣昭之后,缴获了李嗣昭与王镕的来往书信,发现王镕果然更愿侍奉河东势力,对朱温多有诋毁、不逊之言。
于是,这封信就成了朱温进攻镇州的借口。
朱温对葛从周说:“你来当先锋,等拿下成德军之后,就让你做成德节度!”
葛从周更加奋勇,摧枯拉朽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兵临成德军总部镇州城下,激战中,葛从周不幸被一支流失射中,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只能卧床朱温亲率主力大军,随后赶到,二话不说,直接放火焚烧南城门。
镇州王镕吓得六神无主,急忙召集群僚,询问对策。
在王镕的智囊团中,有位周式,能言善辩,进言道:“看来我们不能以武力相争,而只能以口舌巧退之。”周式与朱温有旧交,所以主动请缨,愿意亲赴敌营,游说朱温。
老友相逢,却见朱温满面怒容,先声夺人,拍桌大骂,“我早就给王镕写过信,好言相劝了,他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我把军队带过来了,他又派你当说客,晚啦!不知道我跟河东李克用有仇吗?王镕竟敢依附于河东,还窝藏李嗣昭,我知道李嗣昭就躲在城中,让他出来。不把李嗣昭送出来,我就打进去抓他!”
谈判专家周式不动声色,面带微笑,迎接朱温的狂风暴雨。
先声夺人,声嘶力竭,甚至是歇斯底里,都是缺乏底气的表现。用表现的暴躁掩饰内心的虚弱。朱温的这些小把戏当然骗不过周式,周式已经把他看穿。虽然未发一言,却已经在气势上完全碾压朱温,他的从容淡定让朱温更加没了底气。
朱温拿出李嗣昭与王镕的书信,“看,这就是证据!”
周式接过书信,看都不看一眼,反而笑问朱温:“您是只想要一个镇州就金盆洗手呢,还是想称霸天下呢?”这就开始给朱温下套。
朱温知道这是说客的一般套路,所以不急于往坑里跳。
“只取镇州怎么讲?欲霸天下怎么说?”
周式答道:“霸者责人,以公不以私。天子在上,诸侯藩镇各守封地,所谓休养生息、保境安民也。您听说过曹操与袁绍的故事吗?”
特别提示,本书人物对话中出现的三国典故,绝非我以上帝视角的艺术修饰,全是史书中的原文!整个残唐五代时期,人们多引用春秋战国、汉末三国时的典故,借古讽今,出镜率最高的是齐桓公、晋文公、曹操等人物。所以,不光伟大领袖说把朱温比作曹操,在当时就有不少人拿曹操跟朱温做对比,二者实在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朱温:“孟德公,是我的心中偶像。”
“那就好办了。昔日,曹操破袁绍于官渡,缴获了很多手下与袁绍的书信,曹操并没有追查,而是直接把这些书信聚而焚之,所以曹操才能雄霸天下。今日,您出无名之师,而拿一个李嗣昭当幌子,李嗣昭在不在城内,想必您自己清楚。”
朱温面红耳赤,“王镕他……他与河东李克用亲善。敌人的朋友,当然就是我的敌人。”
周式摆摆手,“不然,不然。镇州与河东毗邻,长期遭受河东的侵扰,王大帅为了百姓着想,不愿生乱、生战,故而委曲求全,屈尊事之。如果大帅您能为国除贼、为民除害,别说我们镇州,放眼天下,谁不敢听从您的号令?”
朱温理屈词穷,“那……甭管怎么说,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周式苦笑一声,“天子降诏和解,还能不给朝廷面子嘛,一封书信应付公差的啦。再说了,河东素来欺负成德,李嗣昭他敢进来吗?”
朱温搜肠刮肚,再也找不出理由。
周式继续说道:“您之于大唐,好比齐桓公、晋文公之于大周,您应该尊崇礼义,建立霸业。而如今,您却一味地逞强弄威,恃强凌弱。何以示德于天下?”
朱温:“齐桓、晋文,是我的梦中情人。”
周式忽然变了脸色,由和蔼变得刚毅,一股不容侵犯的正气喷涌而出,“我们镇州虽小,但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更何况,王家在成德已历经五世,距今整整八十年!深得镇州民心,群众拥护,百姓爱戴,人人愿意为他们效死力,真要动起手来,还用依靠李嗣昭吗?”
朱温转怒为喜,抚掌大笑,拉住周式的衣袖,把他请入内帐,迎于上座,“方才以言相试耳。跟你逗着玩儿呢。”随后,双方在友好轻松的氛围中,进行了坦诚深入地交流,并在许多关键性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共识。
朱温派亲信刘扞回访镇州王镕,向王镕转达崇高的敬意和深切的慰问。
按照平等互惠的约定,王镕派出高规格的“少爷团”团长是王镕的儿子王昭祚,团员是其他镇州将领的儿子们对汴州进行友好访问,随行带着可观的见面礼:高级绢二十万匹朱温则为这些镇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