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久久回味,咀嚼那字里行间的意味,真个是心肝乱颤,心神荡漾。
有那妃子嘴里低吟着伊人悠悠隔秋水,阻了窗外万重山,碎了琴心几华年,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神色间隐现凄切之意,悄悄用袖子拭住双眼。
还有那年轻的仪媛,浅唱着解留朝与暮,剪裁悲共欢,小脸却是突地一红,偷偷去看赵柽,却又急忙收回目光,然后再偷偷去看……
赵福金吟着飞鸿一点寄江南,醉里吴歌乱银弦,轻咬樱唇,望向赵柽,心说二哥莫非在江南有相思之人?不然为何要如此写,可是却从未听说他去过江南呀。
道君皇帝开口,连道了几句第一风流才子,从大宋到天下,然后众人就听到“噗通”一声,稀里哗啦,杯盘坠地。
“是三哥,三哥怎么了?”
“三哥怎么摔到桌子下面去了?”
“三哥不会是喝多了吧?”
“我看不像,是不是听二哥作诗太好,一时不能自已,激动得昏倒了?”
片刻后,太医到来,又一会儿,赵楷被内侍抬到旁殿休息。
家宴继续举行,月上中宵方散……
转眼天气已经入冬,上京临潢府迎来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雪下了一天一夜方停下来,整座上京城银装素裹,看起来比平时更壮丽三分。
银狮子大街,位于上京城东北方向,街道宽阔,不但有达官贵族的府第,更有一些寻常百姓逛不起的商铺。
寻常百姓逛不起的商铺中,便有一种是书铺。
辽国的书卖得很贵,便是连带着笔墨纸砚一些文房东西,价格也是高昂。
辽西郡王府,一侧的角门缓缓打开,萧敏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头上戴着毛茸茸的长垂耳毡帽,披着一件雪白的貂裘,蹬着双小羊皮靴子,双手插着暖筒捧在身前。
眉目如画,眸如点漆,肤色胜雪,向台阶下方走去。
萧敏身后跟着一名丫鬟,双眼灵动,身形活泼,提着只小小的白铜炭炉。
两个人来到斜对面的书铺,铺子掌柜急忙从柜后迎了出来,行礼道:“郡主,怎劳亲自过来,有什么需要的打发人来,老朽一并送到府上就是。”
铺子很大,有五七人正在柜上选书,萧敏瞧了瞧,道:“雪后无事,正好走动,最近可有甚么新话本?”
掌柜的急忙命书僮取来书单,逐個向下念去,萧敏点了几本,掌柜的自去柜后书架上取来,用一只黄木匣子装好,外面又裹了缎子包皮打了个探花结。
拿了书刚要离开,外面忽然急匆匆走进一名身形肥胖的书生,进门就喊道:“掌柜的,大宋第一风流才子的那首长相思可有?”
掌柜的急忙赔笑过去:“耶律小侯爷,你来得正巧,是要收在碎玉集里的,还是写好单张的?”
胖书生道:“碎玉集,碎玉集给我来一套。”
掌柜立刻派书僮去取,萧敏在旁奇道:“什么大宋第一风流才子?”
胖书生这时转头一看,急忙问好道:“原来郡主也在,倒是失礼了。”
萧敏点头道:“小侯爷,你刚才说的那大宋第一风流才子是何事?”
胖书生道:“是宋国的齐王,郡主不知道吗?”
“齐王?”萧敏闻言神色有些微不自然:“他怎么了?”
“宋国齐王赵迎煦好多年不写诗词,忽然前段时间写了首乐府长相思,一时震动文坛,宋国皇帝亲口称赞第一风流才子。”
“第一才子就好……怎么又是风流才子?”萧敏不解道。
“郡主有所不知,他这次重新作诗,写的诗题可是长相思啊!”胖书生道:“诗文凄艳绝美,但凡女子见了,无不心动色摇,不是风流又是甚么?如今上京城内,到处都在传唱那首长相思,可大多都是手抄,想买整套的太难,上京纸贵啊。”
“心动……色摇,上京纸贵?”萧敏喃喃自语。
这时书僮送来完整本的碎玉集,胖子拿了后告个罪,转身就出了书铺。
“掌柜的,那……碎玉集还有没有了?”萧敏道。
“郡主,碎玉集倒是还有,但不是全本的,收录长相思的却没有了。”掌柜的叹气道:“印坊那边印不过来啊,只要是全本的,出来就有书铺抢走了,我这还是托了礼部的关系,才得了二十套,这不刚刚小侯爷买走最后一套。”
萧敏道:“既如此,为何还要印那不全本的?”
掌柜的道:“那不是现在印的,是前些年存的,齐王幼有文名,本来想着一直下去会好卖,谁知当年这位二大王忽然就不写了,结果压在手里一些,但这两天也都卖得差不多了,只余下几套而已。”
萧敏道:“掌柜的,把碎玉集取一套来,还有那……长相思。”
掌柜的道:“郡主,长相思虽然是手抄的,但纸张大小和集子差不多,倒是可以夹在后面。”
片刻,书僮送过来集子,放到盒子里,萧敏想了想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