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到军前,只见那一边濠州诸官早就下马,跟着濠州知州一起跑过来跪在了地上。
濠州知州放声大哭:“王爷一路辛劳,属下们日盼夜盼终于盼到王爷到来,有王爷大军讨贼,灭掉王庆指日可待。”
赵柽看他这副模样,不由皱了皱眉,知一路首府或者知边境州府,基本都是正四品从四品的官员,濠州这种地方州郡,如果不是像江州那般钱粮广袤,大抵便是五品。
可五品的官职已经不小,尤其在地方上,掌管一州军政民生,大权在握,可以说实打实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身份职位,现在却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这有些太不成样子了。
赵柽冷着脸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赶快起来!”
濠州知州名叫朱启一,他闻言忙从地上爬起,抹一把眼泪,心中暗道,二大王我不能不哭啊,朝廷要是再不派兵,一但王庆打来,我怕不是就要弃城逃跑了。
赵柽瞅了瞅他,又看后面那些大小官员,道:“淮西一地,唯有濠州未失,你等有功,待剿灭王庆之后,本王会上奏为你们请功。”
一众濠州官员闻言心中忐忑稍安,略有欢喜,不过他们亦是自知,这可不是他们守城有功,而是王庆压根就没往这边打,濠州地界虽说不上多险要,但是小山小水众多,无论行军还是布阵都不轻松,打起来便没其它地方容易,所以才能持到如今。
说上几句,赵柽令大军驻扎濠州城外,随后带众将入城。
在知州府安顿下来后,开始洒出斥候探马,前往庐州还有临近的寿州刺探。
大军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如今赵柽对淮西一地情况不了解,只知王庆在庐州称王,封了王妃大臣元帅将领,又四处招揽人物,似打算将淮西做为根据地来经营。
邓洵武那边也没有军情,邓洵武丢了庐州后,便在淮东的滁州龟缩起来,消息再无。
至于这王庆的来历,赵柽却是知道一些。
原是个东京人,乃开封府内的一名副排军。
他父亲听信风水先生所言,巧取了族内亲属一块坟地,葬了自家父母,随后妻子生下一子,便是王庆。
据说王庆出生时乃有异象,他父亲梦虎入室,蹲踞堂西,忽被狮兽潜入,将虎衔去,妻子便产王庆。
王庆从小浮浪,到十六七岁时,长得身雄力大,不去读书,专好殴斗打架,更年长了,便是赌钱宿娼,喝酒耍棒。
如此没过多久,就把家产败光,不过靠着一身本事,倒在开封府做了个副排军,他为人豪横霸道,每次有银钱在手,呼朋唤友,吆五喝六,大酒大肉,眠花宿柳,若是有些拮据窘迫之时,就喝酒打人,不问道理,所以众人又怕他,又喜他。
随后这王庆却是勾搭上了童贯之弟童贳之女,这女子被童贯收养为干女,许配了蔡攸之子,小名叫做娇秀,年方二八,本来并不般配,但蔡攸的大儿有些痴,便两下将就,亦是王庆能勾搭上的因由。
可这种事哪里有不透风的墙,有一日王庆于外吃得烂醉如泥,便在同僚面前露出马脚,将此事吹嘘出去,竟传到了童贯耳中,童贯大怒,又寻思着太过丢人现眼,便想着暗地里找机会惩了他。
可该死不死这個时候,王庆吹嘘神鬼之事,被人举报了上去,开封府便拿他问罪,恰好被童贯知晓,就要在发配途中置他死地。
可这人合该做成大事,在发配途中有了一番特殊际遇,不但逃过童贯的追杀,更是一路结识了许多绿林好汉,又娶了段家段三娘为妻,占山为王扯起反旗,没许久再杀下山去,势如破竹般不到一年几乎打下整个淮西,自号了淮王。
赵柽几日间召刘锜等人商议,却也没拿出个章程,只道是强攻硬打,不合本意。
攻城可不是那么好攻,这与王庆当时打诸般城池不同,那时城内兵都不多,何况淮西兵丁久不见战,一看攻城不是逃跑便是投降。
如今贼兵占城自然有一番准备布置,想要硬打,纵算赢了也难免损兵折将。
转眼已是五六日后,赵柽依旧按兵不动,天天在府内和诸人研画地图,等待消息。
这一天派往庐州城的斥候忽然回来,手中还捏着一张大榜。
赵柽接过一看不由眯了眯眼,随后思索片刻,将这榜单传递了下去,道:“王庆欲摆庐州大擂,招揽天下武艺高强之人,如能擂上逞雄,封官厚赏,收为己用。”
众人闻言都是一脸吃惊,拿过榜单瞧了,刘锜道:“看来这王庆手下兵虽足了,但缺管兵的将官,不过将官难招,寻常人自然不能服众,所以才要摆擂招人。”
折可存在旁瞅着大榜,纳闷道:“即便武艺高强,但若不知兵事,岂不亦无大用?”
姚平仲摇头道:“这却是你不知了,此乃绿林人行绿林事,这王庆手下大多山匪贼盗,流民无赖,性子残躁狂泼,奉行绿林江湖规矩,称为军兵倒是夸赞,不如叫成喽啰,这样的队伍,普通人哪里能管教?便只得武艺精通,以拳脚枪棒,才能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