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星月惨淡。
微风吹拂,血腥扑鼻。
李察哥扶在马背之上,感觉脑中一阵眩晕,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身心双重挫折,哪怕他无限接近宗师的境界,也受不了这样的剧烈打击。
铁鹞子全军覆没,步跋子也差不多如此,八万大军连个水花都没有翻起,甚至都没有正常的冲杀对阵一场,就这么直接溃败下来了。
简直如笑话一般,恍似垂髫幼童儿戏,骑木马上战场,秸秆刀枪,荒诞不经,仿同幻梦。
谈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谈什么所向披靡如龙,气吞万里似虎?
谈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全都是一场空谈。
赵柽看见他反应,却也没有询问,只是下令道:“留三千兵监视此关,余者撤回鸣沙城修整!”
不然吕将兵出西凉府的计策就算达成,突袭夺取了兴州,他这边若是不能大兵压境,给西夏施以莫大压力恐惧,吕将那边就变为了孤军,反而无法建功了。
几人跪在地上互相望望,其中一个张嘴道:“禀王爷,旱路就只有这一条,那乌龙岭绵延太远,只好走峡口关中,不然另一条就是水路,其它别无道路可走。”
赵柽看了眼旁边杜壆,低语几句,杜壆立刻下令,将大军约退五里扎下临时营盘,然后中军帐上,开始议事。
张宪开口道:“后方鸣沙也好,会州也罢,都是平原,我军哪怕人少,但武器精良,人骑任凭驰骋厮杀,可象这样的天险关隘少有,固如钢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之奈何?”
赵柽沉思不语,半天后走出帐外,远远望着乌龙岭和峡口关接触之处,自言自语道:“从乌龙岭上入关?寻常军兵怎可能做到!”
众人沉默不语。
峡口关向北共有两条路,正北五百里便是顺州,顺州是兴庆府的门户重地。
本来至鸣沙城时,还有三万多人马,但被城内降下千斤闸埋伏一道之后,已经是不足此数了。
李彦仙领命出去,没片刻带进来几人,都是野利明英的手下。
这就是吕将“兵出西凉府”的信心所在,出凉州,走沙漠,穿长城,绕贺兰,直抵兴州城下!
赵柽叹道:“倘从乌龙岭上关,倒是听着可行,但须身手敏捷,最好有些武艺根底,可下面军兵,纵有些人会轻身本领,怕也是不足,凑不够数量啊。”
赵柽道:“可去问谁?”
赵柽又道:“倘渡河北上,两面夹击,又无那些船只载人,还怕对方埋伏,又不可取。”
大漠乃在西夏腹地,算是中心地带,向西还有黑水镇燕军司、西平军司等要地,所以这种内里地界,寻常的通途,几乎不会怎么设置防范。
赵柽皱眉,领众将沿关岭细看,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天然的险境,山巅上布满了狼牙怪石,路径稀少崎岖。
东北三百多里则是翔庆军的治所西平府灵州。
那降军道:“自然是走黄河支流鸣沙河,从河流而上,可过此峡口关隘!”
而马的覆甲,骑兵身上的瘊子铠,还有长枪钝器,尤其是夏人剑,却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
赵柽点头道:“快快去叫。”
几名降军这时也跟了出来,一人接口道:“这位将军所言极是,峡口关确实根据地势起名。”
不过兴州城的西南路向,却是古长城缺口,若从大漠而来,进入贺兰山西麓,微微从南一拐过去,便会到达兴州。
这时又一名降兵开口道:“王爷,峡口关白天防守甚严,等到三更时分,守兵懈怠,出其不意从乌龙岭那边摸上关去,或许能侥幸夺了此关……“
八万大军出征而来,最精锐的部队,铁鹞子、步跋子、六班直、兴庆禁卫,一天一夜工夫,就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
赵柽回头道:“这关得天独厚,依山岭崖峡建造,可谓奇巧,正面攻击着实难下不说,恐还会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这峡口关咽喉要地,旁边有岭,唤作乌龙岭,紧挨关隘,岭上郁郁葱葱,苍松翠柏,茂林修竹,芳草如茵,紫葛龙盘,一座座峰峦伟峻峭拔,一道道山壑泉水叮冬。
所以要抓紧赶路,不到峡口关都不能停留,只有到了那边才会安全,才会真正稳住局面。
赵柽坐在马上,神色复杂,他不可能就此停下进攻步伐,毕竟凉州那边吕将已经奔往了兴庆府,他这里必须配合,保持双线前进,给西夏朝堂军队施压。
赵柽瞅向几人,几人立刻跪倒磕头:“小人拜见秦王殿下。”
就这样边跑边战,兵马逃离散去,死的死,降的降,天光大亮时,峡口关已经在望,但手下的军马却已是不够两万了。
赵柽道:“什么水路?”
赵柽并不担心军力北移之后,东面的静塞军司会来进攻会州敷川等地。
所以赵柽这里绝不能停,必须要马蹄北进,迅速往兴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