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着他,语气平静的说:“那你说说,为什么?”
“因为我私自探望犯人张玉英。科长,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有苦衷,不瞒您说,当年我和她相好过……我们那时候躲在山里,赶上大雪封山,里不出外不进,周围都是老爷们,一个女的也没有,我也是憋的实在扛不住,加上喝了点酒没搂住火,就那啥了……”
马壮心里很清楚,不出事怎么都好,一旦出了事,那位同乡狱警根本靠不住,大概率会把自己去监狱的事说出来,主动承认了还显得坦荡。
张玉英中毒,马壮早就得到了消息,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也想到了自己事后肯定会受到调查。
“这些我都知道了,说点我不知道的。”
高克俭打断马壮的话头。
马壮迟疑着:“别的、没啥了……”
高克俭哼了一声:“没啥了?那我问你,南满支队马政委是怎么回事?听说,他是你的叔叔。”
马壮脑袋嗡了一声,张口结舌。
这件事只有张玉英知道,也只能是从张玉英嘴里说出来的。
高克俭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马壮!枉我这么信任你,想不到,你竟然是共党派来的奸细!”
马壮慌了手脚,语无伦次的说:“高科长、宁队长、齐副队长,我我我怎么会是共党奸细呢,你们别听那娘们儿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
高克俭靠在椅背上,冷冷的说:“张玉英已经招供,下毒的是你,劝说她加入抗联的也是你!”
“……下毒?”
“你想否认吗?”
“我没有啊……”
“劝说她加入抗联有没有?”
“那时候,我就是随口一说……”
“哦,随口一说。张玉英准备去帽儿山,为了避开关卡,你给她画了一张地图,难不成是随手一画?”
“………”
马壮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现在有些发懵,明明都已经稳住了张玉英,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高克俭看了他一会:“马壮,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一整夜的时间考虑,你把事情捋顺了,明天我再问你。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明天要是还说不清楚,审讯的过程,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你在特务科多年,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来人,把马壮收押!”
目送马壮被带下去,宁致远忍不住说:“科长,有张玉英的亲口指控,加上其他旁证,我觉得,应该连夜审讯马壮!这件案子再清楚不过了,马壮就是寒江雪,刘大成就是被他灭口的!”
高克俭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最近一段时间,奇怪的事情层出不穷,正常的事情反而会觉得奇怪。你说的没错,证据很充分,按说可以结案了,只不过,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跟了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会是共党……唉,与其说给他机会,不如说是给我机会,我要反省,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宁致远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
高克俭微闭二目:“让我静一静,你们先出去吧。”
宁致远闭了嘴,对齐越做了个手势,两人退出科长室。
回到办公室,宁致远拉开椅子坐下,拿过火柴点燃一支香烟,随手把烟盒扔给齐越,皱着眉说:“我真是不明白,人证物证俱全,还要给机会,你说、高科长到底咋想的?”
“其实吧,我倒是觉得,高科长这么做也没错,毕竟涉及谍匪大案,谨慎一点是应该的。”
齐越注意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文件袋,文件袋封皮写着一行字:秋季讨伐作战之攻略。
宁致远叹了口气:“谨慎不是坏事,我主要担心,夜长梦多。伊田原男事件,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铛……
墙上的钟响了一声。
齐越看了一眼,现在是五点三十分,于是说:“马壮已经被收押,他没机会做手脚。对了,有个事正要和你说……姜斌晚上约我喝酒,我应不应该去?”
“怎么,怕担嫌疑?”
“是。”
“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吧。”
“你要是没啥事,一起去呗?”
“我就不去了,文件还没看完呢……唉,焦头烂额。”
宁致远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打印的公函,在手里拍了两下。
齐越故作漫不经心:“啥文件这么重要,明天再看呗。”
宁致远说:“时间不等人,算起来也没几天了——哦,是关于秋季讨伐作战的,这次行动,咱们特务科是主导,方方面面都要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