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蹦一跳地走出了旋转茶杯的游玩区域,九十九文乃接过三好麻子递过来的波板糖,擦了一下因为笑闹而出了细汗的脸,笑着摇了摇她的手。
“麻子姐姐为什么不一起来呢?”她睁着圆而亮的大眼睛,和九十九元康如出一辙的下垂眼尾令她看起来有种分外无辜的气质,“是不喜欢游乐园吗?”
“……没有。”三好麻子整理了一下她散开了一点的碎发,努力笑了笑,“我已经过了玩这些的年纪了,而且好不容易和爸爸一起来游乐园,还是和他一起玩比较开心吧?”
“那麻子姐姐不会不开心吗?”羞赧地冲她一笑,九十九文乃默认了她的说法,但还是关心地询问道,“一个人在游乐场里看别人玩的话,不会难过的吗?”
起码,以前她看着其他孩子被家长牵着的孩子们,是会难过又羡慕的。
“姐姐是大人了,姐姐是来陪你玩的不是吗?”三好麻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去玩吧,开心一点。”
经过这一两个小时的观察,她确信这个“九十九元康”,大概率是某个她的师兄弟或者了解她师父的同行乔装改扮而来。
虽然她不太能确定掌握这种惟妙惟肖的易容术的名家,具体都有谁,但这种说法在业界是一直存在的。
心情平静下来的她,开始静静陪伴文乃度过她今天的生日。
不论这个家伙扮成师父的样子是想做什么……起码他让文乃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七岁生日。
看着九十九文乃转过身,投入在另一边等她的人怀里,两个人手牵手朝着旋转木马走去,三好麻子扯了下嘴角,默默转身,准备去附近的长椅上坐一会儿,等他们结束这一轮的游玩。
走了片刻,她终于找到了一张半边空闲的长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装,坐了下来。
此时时间已经不算太早,阳光正在慢慢西斜,远远能看见游乐园中的部分设施已经渐次亮起,她面前的旋转木马也是如此,将精致的设施映照得如同琉璃打造的灯盏一般,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逃避似的转开视线,很快注意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年轻男生。
这是一个瘦削高挑的少年,身上穿着一袭洁白的衬衫,只在领口有一点细小的纹饰,一手持着颜料混成一片的调色板,另一只手则竖着持着一把画笔,正闭上一只眼睛,将笔杆当做准星一样,瞄准着前方的旋转木马。
一个跑来游乐园写生的年轻画家,看他身上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浆白一片的衬衫,似乎手头不是很阔绰的样子。
虽然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但也算符合情理。
真正让三好麻子忍不住投去注意力的,却是他面前画架上的画。
明明对着色彩明快、如梦似幻的旋转木马,他的画布上却是一副极具冲击力的红黑二色的图景,间有一些白蓝色的浪花一般的线条点缀其间,仿若由颜料构成的漩涡,令人的目光情不自禁汇聚过去。
三好麻子忍了忍,看了一眼这个留着顺滑的蓝色短发的男生,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道:“你这幅画,是对着旋转木马画出来的吗?”
如果是的话,这画面传达未免也太抽象了一点……这真的是来游乐园写生的吗?不,这种画法能叫作写生吗?
少年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像在回答她的问题,又仿若答非所问地说:“这幅画,我给它命名为《欲望》,你觉得如何?”
“呃……”三好麻子又打量了这幅画一会儿,“这个名字起的倒是,不错啦……”
就是不太能看出来他在传达什么。
不过,这个狂放的笔触和线条……倒是真的能感觉到其中澎湃的情感。
要唐泽说的话,那可不是情感澎湃吗,这一整个全是感情,没有一点技巧。
为了不让三好麻子继续把视线投注在画上,他清了清嗓子,自说自话地说了起来:“我也很满意它。这是我亲眼见过的、欲望的一种本真样子,会让我想起我的老师。”
“老师?”三好麻子眨了眨眼,本能地看了一眼开始启动的旋转木马。
身形有些胖的九十九元康,正将九十九文乃抱在面前,扶着旋转木马的杆子,笑看着哈哈大笑起来的文乃。
“嗯,剽窃了我的作品、坐视我母亲死亡并将她的遗作据为己有的老师,收养了我十数年,养育我至今的老师。”用一种平和的说故事口吻,唐泽将这段故事简单概括了出来,“很可怕吧,人被欲望攫取的丑陋样子。”
三好麻子愣了愣神,重新将目光挪向少年的脸上。
“他无疑是我的仇敌,却也无疑是我的恩师,我与他朝夕相处,被他抚育长大,他会带着笑意向我夸赞我母亲的伟大与艰辛,却也会笑着占有学生的心血之作。”将手里的画笔搁在了画架上,唐泽轻轻向后靠坐了一下,平铺直叙地说,“我为此苦恼了很久,这实在是太复杂了。”
三好麻子的眼睛,慢慢瞪大,无疑是从他的讲述中,听出了太多的寓意。
“包括时至今日,偶尔还会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