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帝看折子的视线顿了顿:“甚好。”
叶宛卿称了声“是”。
凤阳帝又继续看折子。
大约过了一炷香后,他才从桌案上抬头,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抬头,就见珠帘后还立着一人。
他揉上眉心:“朕忙于政务,没顾得上你,天都快黑了,你且回听雪阁吧。”
叶宛卿屈膝:“卿儿告退。”
“慢着。”凤阳帝叫住她,然后吩咐殿外候着的苏公公:“金都今日新送来的石榴,给卿儿拿两个。”
苏公公匆匆去取。
很快,两枚又大又红的石榴,被放入叶宛卿怀里。
凤阳帝道:“回去吧。”
叶宛卿谢完恩,抱着石榴回听雪阁,给爹娘送了一个去,自己又留了一个。
……
第二天。
秋猎正式开始。
昨日的仪式结束后,参加秋猎的人员已经抽签和分好队伍。
秋猎第一日,是热身运动,马赛。
女眷们在右看台,男子则在左看台。
叶宛卿带上廖芙庾,一路低调穿行,去找预定好的位置。
场上,几十匹马有序地排着队。
初晨的秋阳,照在犹带露水的草场上,像是洒了一地的碎金,金灿灿的。
年轻的公子们穿着不同颜色的劲装,迎着朝阳而立,发髻高束,宽肩窄腰,多看几眼都令人脸红心跳。
叶宛卿正看着,忽听远处的女声道:“高马尾那个,是楚安澜吗?”
一女低笑:“瞧他那春风满面的嘚瑟模样,是还不知晓那叶宛卿和陆世子山中幽会的事吧?”
“今日,就等着看好戏罢……”
“哈哈哈——”
听见议论声,廖芙庾反手就开始撩袖子:“瞧你们那背后说人坏话的模样,定是个长舌妇吧?不如拔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
凑在一处的贵女纷纷抬头。
看到叶宛卿,都惊慌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什么,几个贵女才起身行礼:“见过郡主……”
叶宛卿淡淡看了她们一眼:“不必多礼。”
廖芙庾用力瞪几个贵女:“再胡说八道,我定去皇上面前揭穿你们!届时,看谁笑得出来。”
一个粉衣贵女羞恼起身:“你从北疆来的,可莫要胡说,平白毁了我们金都贵女的清誉。”
北疆来的?
“北疆来的怎么了?”廖芙庾瞪着眼问。
另一个紫衣贵女道:“廖姑娘别生气,晴鸢的意思是,廖姑娘初到金都,都没有习惯金都的规矩。咱们世家贵女,理当和谐共处,切莫叫人看了笑话才是。”
话落,她看向叶宛卿:“郡主,您觉得呢?”
叶宛卿淡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太子妃的堂妹?梁氏之女?”
“正是。”紫衣贵女应了一声:“我父亲与太子妃的父亲,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郡主,您可唤我一声羽柔。”
梁羽柔?
叶宛卿视线落在梁羽柔的的耳垂上,忍不住问道:“太子初见太子妃画像时,见她耳垂留有双耳眼,便赠了她一对凤衔珠的耳珰,传为美谈。太子妃肤白,太子曾夸她穿紫色好看。留双耳眼,着紫衣,是梁氏女的传统么?”
梁羽柔脸上逐渐失去血色,笑得勉强:“都是梁氏的女儿,姐妹们见大姐姐留双耳眼好看,就纷纷效仿她……”
“原来如此。”叶宛卿点了点头,接着神情又淡了几分:“芙庾是靖北侯之女,自幼随父驻守北疆。她与她父亲一样,都是西魏的英雄。没有他们手底下的二十万靖北军,你们能否有机会坐在此处都还不一定呢。
你们既自诩是金都名门贵女,说话就应当三思,可莫要叫英雄与他们的子女寒了心,也莫要因逞口舌之快,为家族引来祸患。”
贵女们听了,纷纷哑口无言,背上不由得爬上阵阵凉意。
叶宛卿拉起廖芙庾的手:“走吧,莫让母亲久等。”
廖芙庾冲着几个贵女撇嘴。
两人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争吵声——
“梁羽柔,太子妃病重,你却想着模仿她,妄想取代她,成为新的太子妃?”
“你说你啊,没事招惹廖芙庾干甚?你不知道长公主和郡主都在为她撑腰吗?”
“是你们嫉妒郡主,先说她和陆世子去山间幽会的啊。”
“……”
廖芙庾听得忍无可忍:“卿儿,我不想忍了!”
叶宛卿叹了口气:“那便不忍了,我支持你。去吧,去骂哭她们,或者去气哭她们。”
廖芙庾有些意外:“你不阻拦我?”
“我拦得住吗?”叶宛卿反问。
“我……”廖芙庾本来高昂的情绪,一下子就泄了气:“还是忍着吧,跟这种人争,也是脏了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