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地吃饱喝足的吐蕃援军 , 浑然不知有人已将目光投注在了他们的身上 , 而是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上路 。
在大相的传讯之中 , 他们将顺着这片发源起步的大河而行 , 直到与禄东赞会合 。
可惜大河在撞上积石山之时无法从这座山脉中穿行 , 便从山下绕行而过 , 让他们也必须顺着这条河谷之路继续前行 , 也让这段路途拉长了些 。
好在 , 这条路并不难走 。
或许是因为大河在发源地的曲折环流 , 恰好将积石山几乎完全兜在当中 , 又或许是因为黄河九曲第一湾正在此地 , 传闻大禹治水便是自此开始 , 这座积石山也被称为神山 , 以至于等闲情况下绝无人随意自山中穿梭 。
有着神山与大河的庇护 , 这些吐蕃兵马便一点也不担心吐谷浑人能察觉到他们这一路援军的行踪 , 更不担心他们会忽然翻越山岭而来 , 朝着他们发起进攻 。
他们就这样安全地在河谷中行进了两天一夜 。
其中驻扎的那个院上 , 还是在沿河之地最为平旷的一片草场上 , 让随行的牛羊马匹也吃了个饱 。
一时之间 , 这些行军之中的将士甚至还有闲暇看着积雪如玉的神山 , 看着这条因距离发源地不远而清激水浅的大河 , 看着再一个夜晚到来的时候 , 头顶的月色波洁 , 将眼前的场景变成了银带绕玉山 , 在夜半的雾气中显得静谧而不真实 。
这份全然不加防备的松懈 , 让他们甚至完全忘记了他们是劳师远征的将士 , 还是即将对着吐谷浑 、 对着大唐发起入侵之人 , 各自沉浸在了美梦之中 。
可也就是在此时 , 他们在睡梦中听到了一阵闷雷一般的声响 。
这声音非但没有很快消失 , 还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朝着他们逼近 , 犹如就在耳边炸裂开来 。
“ 要下雨了吗 ? “ 一名吐蕃士卒迷迷糊糊地朝着身边之人发问 。
他收到的却不是同伴的回答 , 而是被人匆匆拉搜起身 , 朝着放置皮甲武器的地方冲去 。
但先一步到来的 , 还是一支支淬了火的箭 , 伴随着袭营的铁骑一并 , 砌在了营地之中 。
他也猛地惊醒了过来 。
可夜色蒙昧之间 , 他们根本看不清来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 竟恍惚觉得 , 那是背景里的神山忽然张开了巨口 , 将山中的精怪以这等方式放纵而出 , 朝着他们这些休憩在山脚下的人袭来 。
与此同时 , 勒马在河边的李清月看到的 , 则是那些经由数月跋涉的唐军 , 终于能将这翻山越岭的煎熬 , 随着黄河奔行而去的声音 , 在这一战中发泄出来 。
他们不需要擂鼓助兴 , 因为早已震动大地的马蹄声在山谷中回响 , 就是最为合适的鼓声与号角 。
他们也不需要什么夺取对方物资的许诺 , 因为那一尊尊遗留在来时路上的丰碑 , 仿佛都在见证着今日的这一战 。
愈燃愈盛的火光之中 , 一支长箭忽然自薛仁贵的弓上发出 , 径直穿透了吐蕃援兵主将的身躯 。
饶是对方带甲入睢 , 也根本难以阻拭这两石有余的弓力带来的贯穿之威 , 当即自马上栽倒了下去 。
下一刻 , 几乎不必李清月做出号令 , 身经百战的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就已发出了全力进攻的信号 , 更是将 「 敌将已死 “ 喊成了这营地之中的口号 。
那声音伴随着杀伐进攻的呐喊 , 一时之间响彻了整片河谷 。
敛臂王女能清楚地看到 , 当两方的兵马已彻底交融在一处的时候 , 在这位大唐公主的眼睦里 , 月光与火光被混合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颜色 。
“ 传我号令 , 除了给禄东赞传讯之人一一 “
“ 不留活口 ! “
“ 你说什么 5 1 “
禄东赞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仓皇而来的下属 。
不 , 与其说是下属 , 还不如说是逃兵更加合适 。
在他那一身被划破的皮甲之上 , 沾满了泥水与血水 , 仿佛是先掉入过河中又匆忙爬上了岸 , 而后寻到了机会与战马会合逃离了战场 。
那匹将他一路疾行送到此地的战马 , 也早已到了气府力衰的时候 , 仿佛随时都能呼出最后一口气 , 直接倒地身亡 。
这本不该是禄东赞想要看到的景象 。
他该看到的应该是 …...
是从逻些城驱赶着牛羊而来的士卒 , 抵达他的面前 , 成为他攻破吐谷浑的最大助力 。
而后跟他一起迎接大胜的结果 。
怎么会 , 怎么会 …...
“ 我说 ,“ 那士卒无力地答道 :“ 我们在积石山下遭到了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