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几石弓 ?
已经许久不曾听安定说起她的习武之事 , 让李治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下一刻 , 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给出一个答案来 。
唯一能够证明这一箭来势汹汹的 , 是箭靶被这一箭直接破开的响声 。
在场外围观的太平直接发出了一声高呼 :“ 阿姊好厉害 ! “
从驯马统御到弯弓射箭 , 对于并不曾亲身参与过田猎和战斗的太平来说 , 简直像是在话本之中才会有的场景 。
不过很可惜 , 她今日的观赏到此为止 。
李清月眼尾的余光已瞬见了来到此地的李治 , 当即拔马回头朝着一旁
行去 , 将这些 「 礼物 “ 都给停了下来 。 随后一扯缨绳行到了李治的面前 , 翻身跳下了马背 。
「 阿耶怎么有兴致来校场了 7“
今日虽非出征 , 但在李清月伸手解去了手上的乌金色指套之时 , 依然不难让人看到一种蓉势待发的锐利 。
这种锐利 , 甚至和她阿娘的那种据理力争 , 还有些不同 。
“ 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 “ 李治朝着她招了招手 , 示意她跟着往一旁走来 。
李清月将指套往一旁漫不经心地丢了过去 , 三两步跟上了李治的步调 。
太平本还想跟上去听听 , 却被十牛卫伸手给拦了下来 。
只一会儿的工夫 , 前头那两人就已拐进了校场边上的常绿林荫 , 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
“ 搞这么神秘 ? “ 太平不满地扁了扁嘴 , 只能先听话地留在了原地 , 只是在心中思量着阿耶在这个时候找上阿姊 , 到底会有什么大事 。
莫非一一是又有什么新的仗需要打了 ?
但这段父女之间的谈话 , 以太平如今的年岁 , 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得到的 。
在估计着后方众人已听不到此地的交谈后 , 李治开了口 : “ 昨夜我问了你阿娘一个问题 , 我说你忽然想要以公主的身份开府 , 到底是想要什么 。 你阿娘说这个问题与其由她来回答 , 还不如让我亲自来问你 。“
李治说话间顿住了脚步 , 回身看向了这个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的女儿 。
多年戎马佰停 , 让她身上似乎已被浸染了一种沙场驰骋的血腥气 , 和文雅俊秀的李贤当真是两个极端 。
正是这份与她那封号有别的 「 不安定 “, 让李治意识到 , 在对天后的那出请托给出答案之前 , 他必须再见她一次 , 在她这里得到一个正面的答复 。
「 阿耶问的 , 是当下 , 还是矢志追求 2“
面对父亲这个突如其来的发问 , 李清月回出的同样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
李治问 :“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
“ 区别当然有 。 “ 李清月回答得斩钉截铁 ,“ 如果阿耶问我当下所求 , 那么我会告诉您 , 那是天下未定 , 何以家为 ! 我不希望有任何的东西会耽误我给吐蕃赞普下达的那份战书 , 影响到我兑现对嘲尔家族的承诺 , 让我所驾驭的铁骑正式将吐蕃归并入中原地界 。“
在她说到 “ 任何的东西 “ 时 , 李治听到了一声相当清晰的重读 , 仿佛他曾经和英国公提起的话早已为她所知 。
这份极其坦荡的开疆拓土情怀摆在眼前 , 让李治甚至在想 , 自己对于安定的戒备 , 是不是过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可一想到媚娘提出的那种可能 , 又大有可能正是安定本人的志向 , 李治依然无法顺着她的这句话往下 。
他这副神态之中的欲言又止 , 并未逃过李清月的眼睛 。
她心中暗啪了一声 , 继续说道 : “ 至于往后的话 , 阿耶别怪我将话说得难听 。“
冬日的常绿林荫也要比春夏稀疏太多 , 以至于当李清月正面对上李治目光的那一刻 , 她眼底积蓉的日光 , 像是在一瞬间点燃了起来 。
“ 我要始终权势在握 , 绝不会让人有卸磨杀驴的机会 , 不会有被人裤夺军权 、 磨灭军功的机会 , 要眼看着这些我所打下来的疆土依然在中原治下 ,
从都护府变成州 , 让中原的语言广布四海 ! “
“ 现在阿耶敢问 , 我也敢答 , 但您敢就此成全于我吗 ?“
他敢吗 ?
这一旬础在李治面前的话 , 在林荫之间犹有回响 。
明明在安定的手中已无武器 , 就连那只用来攘住缨绳的手套也被她丢在了来时的地方 , 她却好像还有着开山镇石之威 。
这副仿佛已冒犯到了天子面前的濑刺之气 , 让李治哪怕身在病中少了几分气势 , 也当即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