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考试作弊?还逃课?还不服管教?” 在这所名为明德堂的私塾里,姜望又惊又怒。 本来昨日听安安说她的先生要见他这个家长,他就心中忐忑。因为很容易就联系到方泽厚的威胁。 如果方家使一些小手段,比如动用关系让安安被就读的那家私塾退学,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他甚至做好了自己掏钱给安安请个西席的准备。 但他想破了头也没想到,姜安安的先生要见他,竟真的只是因为姜安安表现不好。 姜望感到一种巨大的荒谬。 先生授课,打手板、罚站、罚抄书,都是常有的事。从来没有说哪个先生拿学生没办法的。君不见他姜望都拜入道院内门了,还被萧铁面盯着抄道经吗? 得多差、多不听话的学生,才会被先生要求跟家长沟通啊。 “你看看。”明德堂的老先生扔过来一摞本子,“我罚她抄千字文,你看她抄的什么?” 姜望双手接过,看了看,正想说没问题啊,内容的确是千字文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内容的确是没错,但笔迹竟有七八种之多。 也就是说,姜安安就连先生罚的抄写,都是作弊完成的。 姜望只想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没眼看。他被萧铁面罚抄道典一百遍,都没有想到请人帮忙,而是自己老老实实,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录过去的,熬了多少夜啊! 怎么这个姜安安,思路就这么活泼呢? “她考试也作弊?”姜望颤抖着问。 “小考的时候帮别人写题,被我逮个正着。”老先生说到这里,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自己考试都不及格呢!凭什么啊!” 姜安安就在旁边,垂着小脑袋,一副认打认骂的可怜样儿,但那双大眼睛却偷偷瞟着姜望的表情。每当姜望看过来,她就立马转回视线。 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女孩,此时正大大咧咧地瘫在一张靠椅上玩手指。大约就是那位请姜安安帮忙作弊的同学了……这个态度也太嚣张了点! 她的模样倒是生得好,肤如凝脂、眉眼精致,虽未长开,已可见是美人坯子。唯独那只小鼻子翘得老高,显得太过骄傲了些。身上穿的戴的,都价值不菲,活脱脱一个混世小魔女的样子。 也是……能指望考试不及格的姜安安帮她作弊,能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孩子么? 姜望告诉自己要冷静,他的妹妹,内向文静乖巧可爱,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误会个鬼啊!铁证如山了已经! 姜望一把抓住姜安安,扭头就往外走,“跟我回家去!” 所谓长兄如父,而子不教、父之过。他决定今天是时候展现一下家长的威严了。怎么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决定要好好揍她一顿,起码也得打十下手板,在学堂里挨揍太丢面子了,所以要带回家去揍。 嗯……打三下吧,三下也挺狠了,够疼好久的。 这时那个混世小魔女还跳起来招了招手,脆生生道:“安安再见!” 姜安安一只手给姜望牵着往外走,她早就意识到不妙,低眉顺眼半天了。这时听到朋友的招呼,另一只手便便怂怂地抬起来准备回应…… 姜望手上用力一扯,打断了这段友情的告别。 从明德堂出来没几步,沿着玄武街往南走,就会经过蔡记羊肉铺。 嗅到羊肉的香气时,姜安安故意咳了一声。往日只要她一个眼神,甚至只要吸吸鼻子,姜望便会停下来,领她进去。 但今日姜望拉着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了。 姜安安于是明白,哥哥真的生气了。 往前左转,走入青木大道,青木大道往东,走到尽头,便是飞马巷了。飞马巷里,有他们的家。 “哥……”姜安安喊道。 但姜望不出声。 “哥……”姜安安轻轻摇了摇姜望的手。 姜望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以表示自己冷酷的态度。 此时正好走到了家门口,姜安安巴巴地道:“哥,我来开门吧,我带了钥匙!” 姜望径自开了锁,推开院子,松开了一直牵着安安的手,声音也刻意的有些冷:“进去。” 他不能让姜安安以为这事可以轻易蒙混过去,四五岁的小孩子,正是慢慢形成性格的时候,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 姜安安的小手在姜望手上挨了挨,见姜望确实没有再牵着她的想法,才颓然垂下。 但她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精神起来,一下子跑到前面去了。 姜望跟在后面进了卧室,只见姜安安直奔她的小床。 姜望正想喝止她。 往常姜安安只要有什么不想做的事情,就会往床上一赖,喊着什么“哎呀我好困,我睡着啦。”就能轻松蒙混过关。 但姜安安蓦的矮身,小小的身子一下就钻进了床底下。 躲到床底我就打不到你吗?姜望差点给气笑了,随手拿过门边的笤帚,便堵在了姜安安的小床前。 但安安很快就钻了出来,她抱着一只小木盒,在床底蹭了一阵,小脸已是灰扑扑的。 她双手将这个旧旧的小木盒高高举起,雀跃地道:“这个给你!” 姜望将笤帚靠在旁边柜子上,将信将疑地接过小木盒,“什么东西?” 他打开这只小木盒,于是看到了那堆摞在一起的白银、赤金、珍珠等等,满目珠光。 姜望的心一下子给什么攥紧,他单手举着木盒,声音已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哪来的?” 姜安安从未看过哥哥这样的表情,一下子就慌了起来,她瘪着嘴,呜呜道:“我……我挣的!” “挣的?”姜望的手颤抖起来,“哪里挣的怎么挣的!” 他一把将这只木盒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说!” 金光、银光、珠光,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