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这突然显露行迹的女子如何慌张。 胡少孟一边安抚她,一边对姜望解释道:“使者,这是我的同门师妹竹碧琼,她应该是来找我,对您绝无冒犯之意。” 名为竹碧琼的女子有些慌乱道:“是……我是来找胡师兄的。” 她本身修为并不如何高明,之所以能够瞒过姜望,潜迹于旁,主要靠的是钓海楼的秘宝蜃珠。 她隐匿行迹,跟着胡少孟过来。因为听到竹素瑶的事情,心神动摇,才泄露了行藏,被姜望发现。 此时姜望的下一轮攻势虽然隐而未发,但先前那一朵突兀的焰花,炙烈、精准。已足见强大。 更别说此刻姜望战意勃发,身经百战的威势令人心惊。她不敢怠慢。 仅从这份应对看,便是个涉世未深的。 对上胡少孟这么个脸厚心黑的,迟早被吃干抹净。 姜望只作全然不觉,沉眸问道:“既然是师妹找师兄,又为何鬼鬼祟祟?” “这……”竹碧琼迟疑了。 胡少孟抢道:“我这师妹,对我有些误会。” 他苦笑一声:“她是素瑶的妹妹,我和素瑶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分开,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 “对,我一直觉得我姐姐是你害的。之所以性情大变,全因被你辜负。这次你回阳国,我也偷偷跟着出来,就是为了找到相应证据,然后汇报师门。” 竹碧琼大约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女孩,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心中想法。 她低着头:“胡师兄……是我错怪你了。” 等等,怎么就错怪了? 就之前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这也太好骗了吧? 胡少孟摆明是发现了你,故意演给你看的啊。 姜望心中一万个震惊,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就这种单纯的脑子,不被骗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对胡少孟这种心思复杂的人。 由这个妹妹推及,那个叫竹素瑶的姐姐,大概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姜望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师妹你说的哪里话?你心疼你姐姐,我怎么不能够理解呢?素瑶曾说,她心中记挂的人,除了你就是我。你姐姐不在了,我应该承担起责任,照顾好你才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你有同样的痛苦,吃不好,睡不着,整晚整晚的发呆,甚至疏忽了修行。我回阳国,也是因为无法忍受对素瑶的思念,在楼里每每睹物思人,心如刀绞……唉。” 胡少孟说着说着,一声长叹。 说到伤心处,竹碧琼泪珠子成串的掉,瞧起来倒是我见犹怜。 这对师兄妹在那里上演和解的戏码,姜望完全提不起兴趣来。 他并不关心胡少孟与其师姐师妹乱七八糟的故事。谁辜负谁,谁利用谁。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只想知道胡氏矿场里藏有什么隐秘,但自他展现身份后,胡少孟始终老老实实,似乎相当无辜。 竹素瑶、竹碧琼、天府秘境、钓海楼、胡少孟…… 姜望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连着线索。 就在此时,他听到门外传来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使者何在?” 人未现身,已显颐气指使。 姜望心知,戏肉来了! 他也不动弹,就等着看那老远就开始装模作样的家伙自己怎么接下去。 他毕竟年轻,显然低估了厚颜之厚。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识礼数。老夫大老远过来,也不知迎接。” 那人自说自话着,便自己走进了院中。 那是一个体型略胖、红光满面的老者,与旁边随行的青牛镇亭长胡由倒是相得益彰。 有胡由作陪,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姜望看了胡少孟一眼。 就竹碧琼这么个单纯的小丫头,没什么难对付的。 演戏倒是次要,他恐怕主要还是来看戏的。 姜望这边不动声色,那边那略胖的老者却自顾走进正堂。 也不看胡少孟这小辈一眼,只上下打量姜望,眼神带着审视:“你就是家族里派来处理这边矿场事务的使者?小胜公子新收的门客?” 一口一个家族,一口一个小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重玄褚良呢。 姜望笑了笑:“老丈有何指教?” “我且问你。”老者趾高气扬道:“此地矿脉明明已经枯竭,无利可图,你为何还执意不肯关停,白白浪费我重玄家的资源?” 原来胡少孟的后手在这里!不怕他动作,就怕他没动作。 姜望坐着未动,散漫地敲了敲椅子扶手:“不知你是何人,就何职,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番话?” “老夫复姓重玄,乃正儿八经的重玄家人,体内流着重玄家的血液。整个嘉城境内,重玄家的超凡资源,都由我调配!身份上,自然不同于你们这些毫不心疼族产的外人。” 红光满面的老者,此时唾沫横飞:“你只不过区区一个门客,一介外人,也有资格质询我吗?” 他刻意没有说他的全名,重玄来福。 毕竟这个名字一出来,旁人就看得出他的出身了。 不过是一个奴仆出身,伺候了重玄家几代人,才被赐姓重玄。 姜望帮他提炼了重点:“原来,只不过是重玄家一个负责运输道元石的喽啰。” 重玄来福大怒:“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跟我这样说话?” “倒是没什么身份,也没什么地位……” 姜望说着,忽然站起身来,一步就走到这老东西身前,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重玄来福整个人都被扇飞,从正堂一直跨越整个院子,落到了院门外。 五个指印,凸显在高高肿起的胖脸上。 其人倒地之后,更是脑袋一歪,直接就被扇晕了过去。 他这样一个年老气衰的游脉境修士,在姜望面前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而无论是胡由还是胡少孟,都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