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啸,天地骤暗,月华顿泄。 虎骨神相化虚为实,卷风踏月而来,凌空跃下。 俨然也有腾龙境战力,双战黎剑秋! 这边天现异象,远处双蛟会本部终于察觉此处异动,一朵赤色烟花炸开在夜空。 这朵烟花,如同最后的鼓响。 无论是对虎骨面者还是对黎剑秋而言,都意味着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决出胜负。 因为双蛟会本部的人赶来后,无论杀死白骨道教徒还是以虎骨面者的名头抹杀黎剑秋,都是很简单、也查不出真相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黎剑秋凭空拔身,以身合剑。 夜色四合,月色又开。 但月色仿佛成了血色。 无所不在的月光,便成了无所不染的血光。 剑如红潮卷过。 虎骨面者静止当场。 有春风一缕,有桃花一枝。 开在他的心脏上。 虎骨神相片片碎灭。 此乃黎剑秋所修,道剑之术。 虎骨面者愤怒于黎剑秋竟敢在他面前临阵破境,却没有细想,到底是怎样的剑,才能够提前斩破天地门! 此乃天地之隔,多少修士在此前徘徊一生。 …… 黎剑秋一剑毕功,没有做其它多余的事情,立即纵剑远遁。 只要他活着,双蛟会自然会老老实实把他同门的尸体送回故土。 其实一开始应对虎骨面者,他即使不敌,也有逃跑的把握。 但他不想跑。 他自己不想跑,他也不想让虎骨面者跑。 他想杀人。 这个世界太大了,今日错过,或许永远也再找不到。 所以自刺天地门,不惜以未来的道途更艰难为代价,提前破境,展现桃枝的锋芒。 举城地陷幽冥这样的惨事,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王长祥死于探亲路上,他在清河郡道院的本届第一再无争议。有人暗地里议论,“枫林不幸剑秋幸”。之后那人被吊在郡院门口足足十日。院长亲自发话,黎剑秋才将那个嘴臭的、奄奄一息的家伙放下来。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设身处地,所以那些安慰或讽刺的人,都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 他的父母亲人朋友,师弟师兄师长,全都被埋葬。 庄帝举白骨道为国仇,对他黎剑秋而言,是国仇家恨于一身。 唯血,能洗桃枝。 …… 姜望独自在卧室里坐了阵,也没有与新来的侍女小小知会一声,便自顾出了门。在矿场里闲逛起来。 胡氏矿场本就谈不上戒备森严,况且姜望现在还是坐镇矿场的修士,来去当然自如。 也不会有谁不开眼,拦住他盘问什么。 这处天青石矿脉产量下降得厉害,无论重玄胜还是姜望本人,都觉得其间有什么问题。 然而姜望此时亲身走在胡氏矿场里,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矿场里的人各行其是,一切井井有条。 姜望随便找几个矿工聊了聊,发现此处天青石矿脉产量将近枯竭是事实。 至少这些矿工都很清楚。 他们都已经开始在发愁接下来去哪里工作了。 重玄胜遥控的这座矿场,生活待遇各方面比阳国本地其它矿场还是要好一些。 结合胡氏矿场以修士名额吃空饷的事情,好像这就是简单的青羊镇亭长胡由中饱私囊事件。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往年大笔贪墨属于重玄式的矿脉。 因而造成了矿脉的提前枯竭。 但是问题在于,为什么之前重玄家每次过来交接矿石的人,都没能发现这件事呢?难道都被胡由买通了? 是重玄家的威慑力太弱,还是胡由本钱太雄厚? 不对…… 姜望默默想着,不动声色地转回住处。 初来乍到,好奇矿区里的生活很正常。但如果一直盯着矿工聊天,难免就要惹人怀疑了。 姜望决定还是先呆下来,看看情况再决定。 反正重玄胜那边也没有时间要求,而矿脉将要枯竭已是事实,急切无用。 他正好趁这段日子,消化前段时间的收获,为冲击天地门做准备。 回到院门前的时候,又遇到那个姓向的大叔走过。 姜望出于礼貌,微笑与此人示意。 这会他倒是没有无视掉。 只耷拉着眼皮看了姜望一样,一脸的生无可恋:“是新人呐……唉。” 这话姜望真不知道怎么接,只道:“前辈你好。” “前辈……”他摇了摇头:“唉。” 姜望摸不着头脑:“你……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有。”此人挥了挥手,便算是告别了。 又晃晃荡荡地走远。 又听到他一声长叹。 这矿场里的修士,有没有一个正常人了? 姜望莫名其妙。 走进院中,小小便迎了上来,躬身礼道:“老爷。” 此时她明显精心修饰过,长发好好的簪起,左眼的乌青也做了掩饰。衣衫虽然未换,但整个人已经截然不同。 显出原本的姣好来。 算不得绝色,但也是中上姿容。 待得年纪再大一些,长开了,或许能更美几分。 姜望随口道:“在我这里好生做事就行,不会有人虐待你。” “是。”小小低声应了,又道:“胡管事让人送来了一坛虎骨酒,就放在正堂。” “哦。他可说了什么?” “没有。” “行。”姜望点点头,见小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奴烧好了热水,老爷要沐浴更衣么?”小小咬着下唇,继续道:“您的换洗衣裳奴也准备好了,您应该能穿得上。” 我是脏得侍女都看不下去了么? 这一路过来,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些方面。 姜望暗暗有些羞耻,胡乱岔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寸的衣服?” “奴小时候家里是裁缝……” 她没有再说下去。 姜望当然也不至于蠢到再去问。 “衣裳哪里来的?” “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