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人魔依旧擦拭匕首,万恶人魔依旧呼呼大睡,削肉人魔面容如常。 没有人对卦师的想法有什么意见,没有人会对卦师的想法提出意见。 梁九在一片冰冷中,无力抗拒也不敢逃避的、迎接自己的末日。 “不,不行。” 他听到一个声音这样说。 “他很乖,得留着。” 这个声音简直是天籁! “我再去给你抓一个。”燕子急匆匆地说罢,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远处。 很明显,她虽然敢提出反对意见,但并没有资格真的阻止卦师。 她只能提出一个备用的选择,来让卦师挑选。 而卦师……会不会给她一个面子? 梁九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命运操之于人手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没有能力自主。 他只想到,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绝不能失去燕子对他的宠爱。绝不能…… 他感觉到卦师平静的目光在他身上轻轻落下。 那目光,如有千钧重。 所幸终于是移开了。 卦师叹了口气:“女人很麻烦。” “太麻烦了!”李瘦附和道。 不,不,一点都不麻烦。 梁九在心里说。 他几乎要哭泣出声。 在这一刻,他竟对燕子生出巨大的感激来。 尽管若没有这几个人魔,他本不必遭此厄难…… 他是真的感激涕零,甚至于也不再觉得那没有五官的面具可怖,反而感受了一种独特的美感。 也感谢父母,给了这张还算英俊的脸。 他长长地呼吸,感受生命的存在,同时又不敢引起任何一个人魔的注意。 这时候才察觉,冷汗又一次浸透了里衫。 太可怕了! 燕子回来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慢了卦师等不及。 总之当她提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回来时,卦师和李瘦并没有聊多久。 这两个人魔聊天的内容本来也很奇怪,都是一些银子多不多,什么首饰更贵重之类的,全然不像两个恶名昭彰的人中之魔。不同的地方在于,卦师的表情很随意,显然就是随便聊聊,李瘦则聊得满脸红光,非常乐在其中。 燕子把手里无法挣扎的男人扔到卦师面前:“你看,我很及时吧?” 卦师不置可否,只对李瘦说道:“处理一下。” 李瘦于是便手脚麻利地剥起这人的衣物来。 而燕子已经转回梁九身前。 “我回来啦。”她说。 这个瞬间,梁九竟然恍惚感受到一点温柔。 “谢,谢谢。”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傻瓜。”燕子伸出纤纤玉指,拭了拭他的眼角:“男子汉要坚强噢。” 梁九紧紧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另一边,卦师半蹲下来,随手在地面一拂,草木褪去,石色凝聚。一块平整的圆形石台,出现在他身前。 绝不突兀,仿佛在很久之前就存在这里。 石台之上有复杂的刻纹,以一种非常诡异的纹路扭曲在一起,梁九只远眺了一眼,便觉头晕目眩。 燕子遮住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不要瞎看,对你不好。” 梁九缓了一阵,那烦恶的感觉才过去,有些后怕地应道:“知道了。” “他叫卦师,在九大人魔中排名第二,号为算命人魔。”燕子在他耳边说道,似是在给他介绍。 “算命?”梁九有些疑惑。 相较于万恶、削肉这些名头,第二人魔似乎是一点也不凶恶。 “啊。算命。”燕子淡淡说道:“算一次,要一命。” 梁九清晰地听到了口水自喉间滚落的声音。“这样……这样吗。” 卦师好像并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也不介意他们如何讨论他。 对于燕子随手在青云亭捉一个小白脸回来的行为,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个被剥得赤裸的男人就呈一个“太”字被安放在石台上。 很普通的一个人,大概是燕子随便从哪条街道上抓来。未有超凡,也没有修习过凡俗武技的痕迹。 身上的赘肉很明显,还有一股不太经常洗澡的味道。 他瞪得浑圆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但他连动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卦师伸手在他的眼睛上轻轻抚过,为他将双眼闭上。 旁边一柄明晃晃的钢刀递来。 郑肥不知何时又爬了起来,凑到旁边观看。“喏,刀借给你,免得脏了手。” “他既然成为了祭品,他就并不脏。” 卦师没有接刀,只用一根食指,在那赤裸男子的脖颈、腕部、足背,划了五道口子。 静静看着鲜血流淌。 “你来得这么早,怎么不把姚启杀了?”郑肥看了一会,忽然问起无关的问题。 卦师没有抬头,只注视着那流速均衡的血液,嘴里说道:“我杀了姚启,你们就活不了了。韩煦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青云亭之行才能够成功。我们不能比那事情更重要。” 赤裸男人的鲜血,顺着石台的纹路流淌,汇进一个浅浅的凹口中。 那凹口像是一方砚台,鲜血为墨。 他把食指放进血砚里,任由鲜红的血液将手指包裹,叹说:“这就是尺度所在。” 郑肥没有再说话。 他对被姚启追杀得狼狈有些不满,但卦师已经给了解释。解释也很合理。 而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对了。”卦师轻轻搅动着手指说:“对于那个人,要我算的那个人。你们还有什么更详尽的信息吗?” “大方。”郑肥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李瘦再一次强调。 卦师征询信息,每个人都需要尽可能的回答。 就连正与梁九调情的燕子也“抽空”回了一句:“遁法很高明,每一步踏过,都有青色云彩印记。” 说完还悄悄捏了梁九一下。 梁九赶紧道:“他,他叫于松海,是封鸣引荐入宗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封越宗守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