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嗣庆的怒吼在身后传来:“水鹰此姓,荣誉皆丧于你!” 但姜望和褚密,已经冲向渡桥。 刷! 鱼嗣庆不顾巨大消耗,在极短时间内,又挥出一爪! 姜望抬脚到一半,面前那渡桥就已经崩碎,脚前已是重新涌动的五色光流。 他抬着脚,愣是无法落下! 褚密本来也已经调动道元,发了狠要同姜望一起配合,将那个拦路的海族斩杀当场,为自己挣出活命的机会。 但没想到那个统帅级海族对姜望恐惧至此,竟然在接战之前撤离——这当然更好。 他可不管什么战斗的意义,能活着就有无限欢喜。 可一只突兀出现的巨爪,再一次摧毁了他的希望。 他眼睁睁看着,已经架在界河上的渡桥,被直接抓碎,崩解在界河流动的规则碎片中。 是多么努力多么辛苦,才活到现在啊。 本以为必死,却看到了希望。本以为希望来临,却又立刻被打碎。 在绝境中幸运出现的希望之光,就这样湮灭了。 “干你娘啊!”他从半透明的状态显化身形,转身看向赶来的鱼嗣庆,眼睛里都是怒火:“鱼嗣庆!你不得好死!” 可是怒火之下,却是满满的绝望! 他比姜望更知道鱼嗣庆的恐怖,久处迷界的他,也更知道……再无它路。 破开火海的鱼嗣庆,海主本相的右爪之上,犹在滴落鲜血。刚才直接攻击渡桥,虽已及时收手,却也在界河的破碎之中,留下了两截爪趾。 但他似是浑然不觉,只是振翅前冲。 一旁的水鹰嵘,此刻为了证明自己,更是再次冲来。眼神坚定狠厉,大概是无法再被歧途影响。 而在更远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海族战士,已经蜂拥而至, 这新生界河的附近区域,已经被海族战士铺满。姜望和褚密,像是两豆燃烧在寒夜的烛火,摇摇欲坠。 界河之前,几成死地。 包括他们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这一路奔逃,他们不停地斗嘴,很难说不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他们一次次地告诉自己,结局将要如何。 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还是不那么容易接受! 姜望一言不发,握剑反冲。 而褚密却一个返身,突兀地跃进了界河! 这个动作太突然了,让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遥远星穹,三座星楼摇动。 星光沐体,他已站在界河之中。 他的身体在不断消解。 而那涌动的斑斓色彩短暂停滞了。 自遥远星穹垂落的灿烂星光涌动成桥,恰恰驾于界河上。那灿烂的光辉有如神迹。 “渡河!” 他大喊。 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时机稍纵即逝。 姜望踏碎青云,冲杀的身形再次折回,一脚踩在星桥之上! 天地移转,人影已失。 鱼嗣庆就在下一刻扑来,同样踏上星桥。 只剩半截身体的褚密,没有说话,在痛苦的消解中他也根本无法再说话了。但他的身体骤然崩散,星桥也崩溃当场! 他加速自己的死亡,不使鱼嗣庆踏他过河。 鱼嗣庆的身影已经消失,去到另一个区域,但整个左爪,也在这猝不及防之下,留在了界河中,陪褚密一起消解。 人的修行,很大一部分就是对规则的体悟。 为什么外楼修士能在迷界这种混乱颠倒的地方,不迷失方向? 因为他们立起的圣楼,本身已可看做星穹的一部分。即使是在这样颠倒的地方,也能给修士以跨越迷界的定位。从某种意义上讲,人身即宇宙,人身即规则的体现。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外楼修士舍得牺牲,就可以用星楼之力,在界河上短暂地构建规则。性质一如迷晶所制渡桥。 褚密早就在姜望身上做了标记,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宰肥羊一刀,盗窃宝物。但即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投降,没有想过故意暴露姜望的位置,为自己争取机会。 只是在被追杀得上天入地的时候,找到姜望一起,想靠着暗中保护姜望的强者逃生。 符彦青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褚密可以信任,他的确也没有让人失望。 但姜望根本没有想到,褚密会牺牲自我,搭建星桥,让他渡河。 褚密明明是那么怕死的一个人! 是会跪着求情,只求一个活命机会的人。 是擅长坑蒙拐骗,表现得极其自私的人。 可现在,其人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要求,任何遗言,只有一句——渡河! 渡河。 于是姜望渡河。 无论是决明岛还是钓海楼,迄今为止任何一种在迷界反映位置的手段,在迷界位移之后,都需要时间来反馈,重新构建舆图。而指舆,更需要时间来接受讯息。 所以他也不知道,界河对面是什么区域。但无论是什么地方,总不至于比现在的情况还要坏。 “到了迷界,都是袍泽。” 不知道褚密到底相不相信这句话,不知道他临死之前想了些什么。他的挣扎和犹豫,仇恨和决绝,都消解在五光十色的碎流中。大概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做出如此选择。 但姜望的确踏着袍泽的尸体,渡过了界河。 心中百味杂陈,不知如何说! …… …… 水鹰嵘顿步在界河前,他险些就消解在界河里——若不是他慢了一步。 此刻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恼恨。 “晶桥在谁手上,速速取来!”他大声下令。 晶桥即是海族的渡桥,材质都是迷晶,只是在搭建手法上略有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 海族内部亦有不同势力,一般各自为战。很少会横跨区域,贸然去到其他势力的地盘。跨区域战争也不会经常发生,又因为迷晶的珍贵程度,所以平时几乎不会有谁随身携带晶桥。 也就是这次海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