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父皇方才忘了问,你说你在看大齐天骄,倒不知谁能入你眼中?” 姜无忧也不扭捏,直接说道:“计昭南自是天骄。余者,儿臣以为,姜青羊独领风骚!” 言下之意,鲍伯昭、谢宝树、朝宇、崔杼、雷占乾,这些人全部不如姜望。 而计昭南,既是军神弟子,又比姜望大了近一轮。姜无忧将两者相提并论,其实也是更看好姜望的。 在场这些人,自然都知道天涯台之事,也知道姜无忧投了重注在姜望身上。听起来她为姜望造声势,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哦?”大齐皇帝似乎来了兴趣,又问道:“倘若重玄遵未曾破境,你认为这姜青羊,还能独领风骚么?” 若是内府第一都拿不上,须得旁人让,那自然算不得独领风骚。 姜无忧飒爽一笑:“儿臣以为,便是重玄风华当面,姜青羊也不会失色半分!” “咳,咳。”姜无弃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对姜望,一向是持欣赏态度,就像看待国内任何一个优秀人才一样。但他并不认为,姜望能够是重玄遵的对手。他亲眼见过姜望与表兄雷占乾之战,很清楚当时双方以硬实力论,其实是雷占乾更占优势的。虽则现在姜望海外扬名,但他也并不认为如今的雷占乾没有胜算。而雷占乾……断无挑战重玄遵的可能。 太子姜无华笑呵呵地听着父皇与妹妹说话,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温情。 而姜无邪笑着饮了一杯酒,笑容里,有一抹咽不下的苦涩。 说起来大齐诸位皇子皇女里,是他最先对姜望示好,并且一出七星秘境,就许了一个宗亲之名位。不可谓没有诚意。 姜青羊出海之前……也是先找的他。 他不是不相信姜望的潜力,恰恰相反,他非常相信。浮陆生死棋局里,姜望飞身而来,挟亿万星光于一剑,一剑斩退雷占乾……那个瞬间已经让他惊叹非常。 他只是待价而沽,想要凭借自己不可替代的资源,拿到更好的条件。 没想到三姐姜无忧果断干脆得多,只见了姜望一面,竟然就毫不犹豫地投下重注——他从来不知道,华英宫主有这样重的赌性。 在他们这个层次,能够动用的资源当然很多,但手底下张嘴要吃的人更多,势力经营的需求更多,再多资源,也根本不够分。投注谁,与谁合作,都要万分慎重。 因为在齐国这个大棋局上,他们几位有资格争龙的皇族,一路胶着到如今,很难说谁能够一锤定音,都是在守住本阵的同时,累积寸角寸地的优势。 姜望去华英宫之前,他还并不着急,想来对方权衡之后,就知道他开的条件有多么优厚。但没想到…… 等到姜望在天涯台一举成名,姜无忧作为决斗公证者挥动方天鬼神戟。 在临淄等消息的他,忽然发现—— 姜望自己,才是不可替代的资源,他养心宫不是。 至少华英宫、长生宫、长乐宫,都在一旁虎视眈眈。而他满齐国找,也再找不出一个比姜望这样更适合投注的天骄了。 像重玄遵,当然是绝世天骄。但人家同时也是名门嫡子,他能投注么?人家会接受他的投注么? 就算是姜望这般在齐国没有什么根基的天骄,若非是遇到了钓海楼之事,他又会归附于哪个皇子皇女么? 他只需要忠于齐国,忠于齐帝,按部就班地修行下去即可。何须冒什么争龙的风险!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了。任何一个有潜力的人,都有数不清的手,推着车载斗量的道元石,等待着投注的机会。 君不见,政事堂拟定的黄河之会名单一出来,名单上谁家没有被踏破门槛? 姜无邪饮酒,不言。 且不说诸子女心情如何,对于姜无忧的回答,大齐皇帝显然也有些疑惑。 他带着一位父亲对女儿的宽容,笑问道:“以三府战天府,这恐怕难以做到吧?” 何皇后在一旁也笑道:“本宫虽然相信无忧的眼光,但以此事而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不可能。” 姜无忧坐得端正,极见英气:“区区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怎么可能改变真君的意志,在钓海楼的海祭大典上救下死囚?区区一个内府境的修士,怎么可能在九日之内斩杀统帅级海族过百?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孤勇少年,怎么可能在与天下大宗之天骄的生死战中胜出,让当世真人守在一旁都无法救命还魂?”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 姜无忧以手撑案,环视左右:“而所谓英雄,就是把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的人。” 众皆沉默。 是啊。倘若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被此刻广场上那个按剑而立的少年做到了。三府挑战天府,又是真的完全不可能吗? “皇姐。”姜无弃轻声道:“我相信就算是姜青羊本人,也不会总期待奇迹。” “所以啊,无弃你根本不了解姜青羊。因而你才会觉得,雷占乾还能是他的对手。”姜无忧笑了:“姜青羊从不期待奇迹,只是创造事实。他只是把他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实现。当他说他要去黄河之会,我就相信,他能够做到。” 事实上在那个破烂演武场第一次观战姜望对决雷占乾的时候,她那时也觉得,雷占乾与姜望大有一战之力,只是输在准备不足。 但是在亲眼见证了姜望的近海之行后,两者在她心中已经不存在比较的可能。 雷占乾所谓独占乾坤的傲气,只是家世与天赋叠加的傲慢。而姜青羊不卑不亢坚定前行的步伐,才是真正源自内心永不屈服的骄傲。 见姜无忧如此认真,姜无弃顿了一下,才道:“能得皇姐如此看重,看来他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