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感到,这应该是一位性情冷漠的人物。 但是当姜望看过去的时候,其人却转过头,回以灿烂的一笑。好像并非那种生人勿近的性格。 姜望微笑点头致意。 计昭南右侧,站着的就是竞争外楼名额的三人了, 自前至后,依次是鲍伯昭、谢宝树、朝宇。 其中鲍伯昭是熟人,比他弟弟鲍仲清长得周正多了。 谢宝树刚刚见过……不提也罢。 出身于冬寂军的正将朝宇是一个女子,倒是姜望没有想到的,因为这名字听起来一点女气都没有。 中长的头发束成一辫,直直垂在脑后。面容有些中性。 丹陛之上,坐着大齐的皇帝皇后。 风椅的位置,比龙椅稍低。 再往下,越过几级台阶。 才是皇子皇女们的位置。 能够在这种场合出席的皇子皇女并不多。 太子姜无华、华英宫主姜无忧、养心宫主姜无邪、长生宫主姜无弃,一共四人而已。 姜无华坐在左手上位,姜无忧作为长姐,坐在右手上位。 两人之后,则分别坐着姜无邪和姜无弃。 姜无华着太子常服,正襟危坐。 姜无忧一身霜色武服,正侧着头,打量广场上的几人。 姜无邪随意披着锦服,仪态最为轻松,嘴角挂笑,时不时在面前的果盘里拈一颗雪纹果(一种大小如葡萄,薄皮映雪,味道甘甜,口感冷冽的果子),塞进嘴里。若非是当着天子的面,不可太过放浪形骸,这会怕是该有美人捏肩捶腿了。 姜无弃裹着白狐裘,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坐姿也很是端正。 除姜无华之外的三位宫主,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穿应制仪服。比起太子仪服来,他们的宫主仪服无疑要低个一阶,穿着倒像是在提醒别人似的。 他们都在有意淡化这种差距。 倒是说不好姜无华是不是故意在强化这种差距。 反正他向来是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不会出错。今日在这“大师之礼”上,穿太子的应制常服,也很合理。 时间未至,礼部官员正在以至清之水点洒广场,这是为了洗尽尘垢,抹除隐患,以保证之后武较的公平。 大齐皇帝忽然开口道:“无弃,过来说话。” 姜无华面带微笑,姜无忧仍在打量广场上的天骄,姜无邪继续吃雪纹果。好像都没有听到这一声。 姜无弃起身离席,不急不缓地上了几级台阶,走到大齐皇帝的龙椅旁边,礼道:“父皇。” 又对旁边的大齐皇后行了礼:“母后。” 大齐皇帝膝下有九女十七子,除太子姜无华外,被人们视作有冲击储君资格的,还有三位。 但只有姜无弃,在此时此刻,被他叫在身边来说话。足见格外宠爱。 何皇后微笑着点头回应。 除了侍立的太监宫女之外,此时这丹陛之上的,都是皇室自家人。 大齐皇帝也表现得很是随意:“朕且问你,在太庙前举行‘大师之礼’,决出国之天骄,此乃强者之会。为何要请这些站都站不稳的老人,以及这九十九户身无修为的普通人?” “咳,咳。”姜无弃止住咳嗽,从容笑道:“这世上绝大部分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普通人。而未成神临,所有人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父皇您请的这些人,他们是开始,也是最后。无论我们走到哪里,站在什么位置,都应该记得来路和去路。人如此,国如此。” 大齐皇帝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竟然伸手轻抚其背,缓声道:“还好么?” 姜无弃轻声回道:“不妨事。” 大齐皇帝又吩咐道:“搬个椅子来,让小十一坐下,他受不得累。” 身披红袍的大宦官韩令亲自送来一只垫着云绒的椅子,就放在龙椅右前的位置。 姜无弃扶膝坐了。 何皇后在一旁说道:“我宫中有一支顶好的游龙参,或许对你有些好处,回头叫人送到长生宫去。” 姜无弃倒也不拒绝,起身恭敬行礼:“儿臣谢过母后关怀。” 何皇后微微一笑,并不再说其它。 待姜无弃又坐下了,大齐皇帝忽地抬高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嘿,看什么呢,无忧!” 天子恩威如海,很少表露情绪。唯有此时此刻的这一点促狭笑意,好像将他从至高无上的帝位上,暂时拉了下来,还他以一点父亲这个角色的人间真实。 姜无忧回过身来,大气地笑道:“看我大齐天骄呢,父皇!” 大齐皇帝下巴微抬,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我刚才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姜无忧略想了想,便说道:“使一国之大,百姓亿兆,修者百十万,孰为根本?使一国如高楼,修者拔其高,民众厚其底。若无高度,不足以傲天下,若无厚度,不足以历岁月。” 她本想以塔为例,但话到嘴边,改成了楼。 “故儿臣以为,普通人是国之根本,修行者是国之躯干,缺一不可。所以我大齐才定刑律,立青牌,缉拿不法,捕杀妄徒!使百姓乐其业,使修者如穗苗。此德治之功也!”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落下,使得何皇后,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大齐皇帝笑了笑:“是朕之虎女!” 他又看向仍在吃雪纹果的姜无邪:“好吃么?” “缺了些水分!”姜无邪笑道:“不用父皇您问了,儿臣自己来答。” 或是天性跳脱,他是诸皇子皇女中最轻松最自在的那一个。 嬉笑着说:“自有史料记载以来,元气之源,即为生灵之气。无生灵之气滋养,天地就不足以孕生元气。在现世之今,生灵之气即人气。人气不足,元气不足。以国之体制,人气更是官气之源流。此列国相争,掳掠人口之根本。” 他捡起最后一颗雪纹果,丢进嘴里:“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