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皆看了看姜望:“就这个啊?” 姜望很认真地点头道:“就这个。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冲动,如果国家有别的计划……” “可以。”曹皆打断了他,轻描淡写地道:“我来安排。” 实事求是地讲,在开口之前,姜望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 他跟曹皆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才认识,说熟悉也算熟悉,曹皆对他的态度也比较和缓,但没有到特别亲近的地步。 他本来以为,至少要吃一顿挂落,如他没有大局观什么的。 之所以斟酌再三,还是开了这个口,是因为……假如错过这个机会,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林正仁了。 林正仁的可怕,已经在这几天的演武台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相较于王夷吾那种一心追寻巅峰力量,信奉拳头所至即为真理的对手,姜望还是更忌惮林正仁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敌人。 为了让曹皆同意,为了能够在正赛第一轮碰上林正仁,他准备了好几套说辞。 但都没来得及出口。 曹皆很简单地就答应了,甚至都没有问他为什么。 姜望便只低头礼道:“谢过大将军。” “只有一点。”曹皆淡笑着道:“你自己选的对手,你要是输了,可别怨我叫你受军法。” 姜望肃容以对:“必不生怨!” 曹皆抬了抬下巴:“回去修炼吧。” 姜望于是也就离开,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而曹皆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有时候太严肃了些。 但作为过来人,他又很明白,什么样的少年天才,才会抹去骄横,变得如此严肃。 然则天下之大,何人不苦? 除了一声轻叹,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 …… 庄国所属的小院里。 杜如晦与林正仁,仍是对坐于石桌两侧。 林正仁正襟危坐,双手扶膝,小心翼翼地问道:“国相大人,盛国那边……” 杜如晦看了他一眼,淡声说道:“黄河之会乃天下盛事,哪国也不会眼皮子那么浅,因为黄河之会上的胜负而妄动干戈。你大可放心!若真有什么麻烦,你是为国出战,国家也会给你兜底。” 林正仁低头行礼:“正仁处事不周,让国相大人费心了。” “你能赢盛国天骄,已令老夫喜出望外,何能再苛求于你?”杜如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仁啊,在自家人面前,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心理负担。” 身为一国之相,自然需有威仪气度。对于林正仁,他难得有这样亲切的时刻。 现在如此,自是因为林正仁值得。 打进黄河之会的正赛,已经是庄国历届以来的最好成绩。 谁也不能够否认,林正仁是个人才。 对于能给庄国带来贡献的人才,杜如晦并不介意更亲切一点。 林正仁郑重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感佩之情:“正仁知晓了。” 杜如晦看着他,语重心长:“现在是庄国最好的时候,但还可以更好,也应该更好。老夫很希望,你能和国家一同成长。” 林正仁道:“不敢说和国家一同成长,正仁祖祖辈辈生活在庄地,只愿为祖国的发展尽一分心力。” 杜如晦满意地点了点头:“国家不会让忠君爱国的人吃亏。” 他又接着勉励了几句,而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的那只水鬼,养得很不错。它叫小礼?” “是我弟弟的名字。”林正仁敢在演武台上叫出名字来,就是并不打算回避这个问题,缓缓说道:“我林氏全族都被歹人所害,一夜之间满门尽灭,此仇我永世不忘!” 杜如晦目带悯色:“此事是望江城城主府和缉刑司失职,当时已经追过责。事后我也严令缉刑司追查过。” 他话锋一转:“你可知灭你满门的仇人是谁?” 林正仁面带戚容,牙齿都快咬碎了,从牙齿缝里挤出话来:“只恨我无能如此,竟连仇家是谁都不知!只知他戴一个山鬼面具,心狠手辣,实力高强,高矮与我相当。” 他当然不能够知道那人是姜望,因为如果他知道了姜望的身份,也就能够通过朽木决,轻易推测出董阿案的凶手,那么继而推导出枫林城域覆灭的真相,也是很合理的发展。 而问题在于……祝唯我决定叛国之前,他与祝唯我同在新安城! 以杜如晦的智慧,不难猜想得到,祝唯我叛国之秘。 所以他林正仁,确实不知仇人是谁。 哪怕在黄河之会前,庄帝已经给过他列国天骄的情报。哪怕他已经知道齐国天骄姜望,就是庄国出身。 他的秘密,决定了他必须不能把姜望的这两个身份联系到一起。 杜如晦看了他一阵,幽幽说道:“那人不是简单的行恶,他是对我庄国有大恨。其人先在望江城道院逼讨道术朽木决,继而又去林氏族地屠你满门,在此之后不久,则是趁着庄雍国战、我国大军在外的机会,夜入新安城,凭借朽木决对木行道术的克制,袭杀了副相董阿!” “刺死董相的凶手竟也是他?”林正仁又惊又怒又恨:“其人是谁?!” 他煞有介事的、喃喃地分析道:“这个人知道朽木决,也对董相很了解,他应该是庄国人,甚至就是清河郡人。他又很仇恨庄国,一直在关注庄国的情况……” “曾经的枫林城城道院弟子,现在的齐国天骄,姜望!”杜如晦给出了答案,缓缓说道:“这些天,每天都在看台上坐着的那个。” 林正仁对决江离梦的这一场,他当然看到了姜望,姜望也看到了他。但双方都非常有默契地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的停驻都没有,仿佛在祁昌山脉附近的那一次相遇,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但杜如晦是记得的。 他不知道姜望是怎么混到齐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