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自有制度,但宋光凑齐的这七万战兵也不是什么天下强军。 一则宋光已死,群龙无首;二则事发突然,军营并无防备;三则姜望和重玄胜行雷霆一击,先杀主将,再点杀各营裨将,直接把整个军营的联结点全部打碎。 以至于营地里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能组织起来,反而营中大乱,难有秩序。 七万人的军营一乱,前不知后,左不知右。无数个声音响起,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该往哪里去! 像热锅上的蚂蚁,杂乱无章,甚至彼此碰撞。 而此时,重玄胜的声音在道元催动下,如雷鸣滚过军营上空,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耳中。 “大齐天兵已至,宋光伏罪授首!” 他在空中大步前行,所过之处尸体纷落,庞然的体型在此时更添几分可怖。 “一应战兵,现在弃甲离营,我以重玄之姓氏,以秋杀军副都统的名誉,承诺不追究你们犯上之罪!” 姜望仗着焰流星遁术,从军营这一头,一路杀到那一头,所经之处,杀得人人胆寒。 抖落剑上鲜血,也长声啸道:“阳君无道,郡守无德,自失民望,冒犯天威!天兵杀到,阳庭必覆无疑。以后阳民皆为齐民,区区鼠疫,撮尔邪教,弹指即灭!诸位何不回去守护家人,静观时局?” “回家去吧!”他大喊。 其实前面说了这么多,都不如这最后一句有用。 回家,是每一个征卒心中最柔软的盼望。 叮叮当当,武器兵甲,立时坠了一地。 混乱的士卒们有了方向,几乎是立即哄散。 姜望和重玄胜一边呼喊,一边针对所有反抗者杀戮不停。 不断飞溅的鲜血为他们的话语渲染分量。 从高空往下俯瞰,绵延的巨大军营里,数不清的士卒轰然散开,逃向四面八方。 丢弃兵甲,推掉营帐,扯开拒鹿角。 就像聚在一起的蚂蚁堆,在灾难降临时,匆匆四散。 斗志瓦解,恐慌蔓延。 他们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甚至于……有许多士卒逃跑中不小心跌倒,结果被活生生踩死! 七万人的大军里,自然不全是无头苍蝇,也不都是贪生畏死之徒。其实军中的抵抗,从姜望杀死第一个人开始,就不曾停止过。 第一时间组织战阵的士卒,全部被优先击杀。 但对那些勇敢者来说。 无法组织起战阵,就以身前冲。 能够飞行的,就腾空而至。 不能够飞行的,就逆行人流,跃身拼杀。 不断有军士被杀死,也不断有军士冲锋。 只是,若把整座军营比作一个大阵,那么此时所有的节点都已经被击破。这些将士只能各自为战。 而无论是重玄胜又或是姜望,都是腾龙境这个层次绝对的强者。姜望自不必说,在腾龙境打磨了更长时间的重玄胜,只会更强。 可以说这偌大日照郡城,除了已死的日照郡守,无人能与他们正面相抗。 以果决的手段瓦解军营,以强大的实力横压当场。 战斗的意志,无法扭转巨大的实力差距。 况且,便只论战斗意志,姜望和重玄胜,又输于谁人? 这一番杀戮,杀得人头滚滚。 绵延数里的军营,一朝倾覆,到处是溃兵。 面对此情此景,有一员年轻小将怒气勃发。 轰! 竟然临阵突破,推开了天地门。 如此年轻就能推开天地门,当也是一方人才。 而又迅速镇压元气乱流,掌控腾龙境界,更显其人天赋。 在空中力量逐渐稀疏的此时,拔身起飞。 在数也数不清的逃兵、溃兵上空,他逆流而行,独彰勇气! “七万战兵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口中怒喝,足以使任何一个逃兵羞愧。 手持战刀,其势既勇且厉。 然而就在下一刻。 姜望流星赶月般杀到,只一剑,便将他连人带刀斩飞。 而后重玄胜大手一拉,将此将整个人又自倒飞中拉回。 姜望干脆利落的横剑而过,一道清晰巨大的裂口开在其人脖颈,鲜血如泉涌,身死当场,无力坠地! 并非是此人需要两人联手才能杀死,而是两人都第一时间出手要杀他! 临时达成合作罢了。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愈是敌人之勇者,死得愈早愈好。 战场之上,没有什么惺惺相惜,手下留情。越尊重,越要杀之而后快。 日照郡城外,军营本已经崩溃,在这员勇猛小将干脆利落的战死之后,被他冲锋激起一些的士气,更是一溃千里。 就此再无挽回之机。 …… 当向前和十四且杀且行,终于赶到城外军营时,眼中所见,便只有空空荡荡的营地,和那满地的兵甲! 阳齐双方大战还未正式开启,驻扎于日照郡的这七万战兵,就已经被重玄胜和姜望两人联手驱散。 十万秋杀军,自此侧翼无忧。 重玄褚良可以从容发兵,脱离不利地形,与阳建德大军决于赤尾! 这等大功,可以直接让重玄胜拜将——如果战后他还挂职在秋杀军里的话。 …… “更无一人是男儿……哈哈,哈哈!” 重玄胜在尸堆中发笑,但那笑声中却绝无嘲讽之意。 “姜望!”他忽然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败了。你也莫逞什么‘男儿之勇’,逃得越远越好!” 此时的姜望,盘膝坐在一处未塌的军帐顶上。 长相思虽然不沾血,他却在仔仔细细的擦拭长剑。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重玄胜眯眼眼睛往远处看:“我爹就是因为自负乃重玄家的好男儿,这才死在战场!那会我还很小,一直视他为大大的英雄!” “但渐渐长大,为什么我资源不如人,为什么我不受重视,为什么我府中用度永远拮据?都是因为……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