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重玄胜抬了抬眼皮：“作为人族强者，他很伟大。作为废太子的好友，他很伟大。”</br></br> 这胖子咧了咧嘴：“甚至对于重玄这个姓氏，他也用一死保全了家族，不亏不欠。”</br></br> 姜望注意到，他脸上的肥肉在微颤，那是极力抑制、而又无法完全抑制住的情绪。</br></br> “唯独是对于我……”</br></br> 他的声音终于不能够那么平静了：“他是自私的。”</br></br> 倘若重玄浮图不死，以他连杀两名海族真王的实力，重玄家主之位，必然不作第二人想。</br></br> 那么重玄胜作为他的儿子，什么都不会缺，什么都不需要拼。轻轻松松便能袭一个博望侯爵位。</br></br> 重玄遵再怎么夺尽同辈风华，也只有另外开府的份。</br></br> 那样说不定他们堂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会像如今这般。</br></br> 重玄胜更不会度过那样的童年……</br></br> 那么重玄浮图可以不死吗？</br></br> 作为当世真人、亲手教出凶屠的一代名将，他怎么可能没有选择？</br></br> 他先可以选择领军征夏，后可以选择对姜无量不闻不问……哪怕是到齐帝震怒的后来，只要他昭明态度、及时切割，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br></br> 但他最后选择了赴死。</br></br> 重玄胜说得没错，重玄浮图不负人、不负友、不负家国、不负人族，唯独，负了他。</br></br> 甚至于其人死前留下的最后一段话，也只字未提重玄胜。</br></br> 当他只身出海，慨然赴死的时候，是否有想过，他那个尚且年幼的儿子，将会迎来怎样的人生？</br></br> 他忠义两全了，但是他的儿子呢？</br></br> 那本应架鹰遛狗、无忧无虑的快活时光，因为他这一去，碎成了泡影。</br></br> 堂堂真人之子，重玄家的嫡脉，却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看人脸色。</br></br> 姜望没有再说什么。</br></br> 那个被绊倒了就躺在地上、等别人闹够了再爬起来的小胖子，已经在难以计数的日夜里，长成了如今的这个重玄胜。谁有资格替他原谅呢？</br></br> 十四依然是沉默的，沉默地将手，搭在了重玄胜的肩膀上。</br></br> 重玄胜也仿佛从这只手里，获得了力量。</br></br> 他于是按住扶手，起身说道：“就这样吧。你也累了，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