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严肃男人。</br></br> 空手而来，但身穿官服——显然是来得匆忙，未及换装。</br></br> 郑商鸣一声不吭，只觉羞愤到极点。因为其人正是他的父亲，人称北衙都尉的郑世。</br></br> 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出了事还要家长出来扛，对于本质心高气傲的他来说，这简直是一种耻辱。</br></br> 这一身巡检都尉的官服，自然体现身份。</br></br> 王夷吾此前虽未与北衙都尉照过面，倒也不至于这时候认不出来。</br></br> 怕倒是不怕，只不过这已经在文连牧的计划外。</br></br> 事情超出掌控，总归是令人不快的。</br></br> 目光审视地打量了来人一阵，王夷吾先道：“此人擅闯镇国大元帅府，我正要擒下他，等大元帅回来发落。你为何阻我？”</br></br> 郑世绝对想不到王夷吾打量他是在掂量击败他的可能。</br></br>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相当生气，军神这位关门弟子，实在也是太狂妄了些。</br></br> 他向来就很严肃，这种愤怒在表情上倒是体现得不多。</br></br> “巡检府司职治安事。你们在大街上公然动武，难道本尉竟都没有阻止的权力吗？”</br></br> 这话是诛心之论。</br></br> 跟一个小辈说话这样下套，郑世的愤怒从中可见一斑。</br></br> 都城巡检府负责临淄治安的权力，那是律法规定，齐帝授予的。</br></br> 王夷吾凭什么否定这种权力？</br></br> 说句不客气的，姜梦熊都没有这个资格。</br></br> “大人当然有这个资格！”</br></br> 文连牧赶出来得也很急，事实上在听到郑世的声音后，他只惊了一下，立刻便往外赶。</br></br> 就是怕王夷吾傲性发作，继续恶化局面。</br></br> 他出来后先果断出声，接过对话权，然后才道：“只不过我们处理大元帅府的事务，似乎也不必经过巡检府。”</br></br> “你看看你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是在大元帅府里吗？”</br></br> 郑世斥道：“大元帅府里，你们关起门来，本尉不管。若真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有圣意裁决。但出了大元帅府，治安事就由本尉负责！本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元帅又如何？你们若是作奸犯科，难道大元帅会姑息你们吗？”</br></br> 郑世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又如刺猬般处处扎人。</br></br> 王夷吾并不言语，现在文连牧出来了，这事既然交给文连牧谋划，他也就任由其人表态做决定。</br></br> “都尉大人说得是，在下等人必不敢作奸犯科。”</br></br> 文连牧先认了一句，忽而话锋一转，又露锋芒：“不过据我所知，这位擅闯大元帅府的郑商鸣，正是令公子。您恐怕不方便裁量此事。”</br></br> “这也好说。”郑世继续冷着脸道：“请王夷吾王公子，和郑商鸣一起，陪我走一遭巡检衙门。我郑世需要避嫌，巡检府里多的是铁面无私的官吏！就算巡检府上下都得不到军神信任，咱们还可以恭请圣裁嘛！”</br></br> 把这种事闹到齐帝跟前，那就真的是大大失分了。</br></br> 但为了自己的儿子，郑世显然有这样决心。他也将这种决心表现了出来。</br></br> 出现在这里的他本人，包括此时他身上的官服，都是这种决心的体现。</br></br> 文连牧与王夷吾对视一眼，才出声道：“王兄和我都有军务在身，巡检府若强要王兄配合调查，得先向军部申请，向天覆军要人才是。”</br></br> 这底线也划得很清楚，如果郑世强行要当场抓走王夷吾，王夷吾绝不配合，一定反抗。并且他也一定会闹到姜梦熊那里去。</br></br> 说到底，郑商鸣大闹元帅府是事实。而他通过斩雨军雷都统，调动郑商鸣去跟踪姜望，整个过程都是合规合矩的。</br></br> 即使真闹大了，这官司也且有得打。</br></br> 北衙都尉虽然是临淄实权人物，大元帅府倒也根本不虚。不然他们也不能有直接扣押郑商鸣的预案，究其本质，还是没有太把郑世当回事。</br></br> 郑世统领北衙这么多年，当然不会看不到这种轻视。</br></br> 但他也不跟小辈翻脸，只点点头：“好！大元帅府的威风，本尉见识到了！”</br></br> 他转身瞧了郑商鸣一眼，冷道：“还不走？”</br></br> 郑商鸣不发一言，低头跟在他身后。</br></br> 离开镇国大元帅府所在的街道，郑商鸣就停下了步子，不肯再走。</br></br> 但他又只是定在那里，并没有直接离开。他的两个脚尖，朝着两条不同的街道，显然心里也很迷茫，不知该去哪里。</br></br> 只不过是本能的骄傲，让他不想在遇挫之后立即重归父亲羽翼之下。</br></br> 说是拉不下脸也好，说是别扭的臭德性也好。</br></br> 作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