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只是嘶喊。</br></br> “来啊！”</br></br> 刷！</br></br> 燕枭的攻击来了，姜望，也来了。</br></br> 霜雪般的剑光闪过。</br></br> 正在疯狂攻击青七树，行最后一搏的燕枭，头颅飞起。</br></br> 姜望终于赶到。</br></br> 它只求青七树本能般的一下反击，但直到最后，也没能等到。</br></br> 燕枭几与成人等高的身体直直倒下，枭首在燕巢的地上骨碌碌连滚了几滚，方才止住。</br></br> 英雄与恶魔躺在地上两边，是一种并不协调的绝妙对称。</br></br> 生与死的选择，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br></br> 姜望半蹲下来，看到了青七树此时的脸。</br></br>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br></br> 千疮百孔这个词，一直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却在此刻，成为了一个具体的描述。</br></br> 惨不忍睹。</br></br> 以姜望这样坚韧的心志，都不忍再看他。</br></br> 但更不忍不看他。</br></br> “死了……吧？”</br></br> 青七树有些疲惫地问。</br></br> 姜望回头看了燕枭的尸体一眼，再看向他道：“死了。”</br></br> “啊咧，也太疼了。”青七树喘了两声：“我的脸……还英俊吗？”</br></br> 他所受的伤，换做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早已死去。唯独是生命力极度顽强的他，还能撑到现在。</br></br> 但也正是这种顽强的生命力，令他遭受了更多痛苦。</br></br> 他不停地说话，也是在转移注意力。</br></br> “很英俊。”姜望说。</br></br> “张先生你什么都好，就是……”他似乎是想笑，但终因牵动伤口太疼而作罢：“太实诚了。”</br></br> 武去疾和恢复女儿身的苏奇走到近前，都没有说话。</br></br> 以武去疾的眼光，当然明白，青七树的伤根本无解。</br></br> 这时，躺在地上的青七树又问：“按先生讲的，美人爱英雄。我如果在这种时候带礼物回去给青花，她一定喜欢极了吧？”</br></br> “你还不相信我吗？”姜望很努力地说：“以我的经验来看，她已经爱你爱得发狂。”</br></br> “唔……”青七树眼神发散，似乎已经在幻想那一幕美妙的情景。</br></br> “还是算了吧……”他说：“不要送了。不要让她想我，让她难过。”</br></br> 姜望沉默地瞧着他，不知说什么好。</br></br> 青七树又说：“燕枭没了。以后她自己，就可以去世界尽头看一看。”</br></br> 那天晚上，姜望问他，有没有想过去森海源界的尽头看一看。</br></br> 他说，这是个好主意，想骗到青花一起去看。</br></br> 现在他明白，他去不了了。</br></br> 搞不成相好，也看不成世界尽头。</br></br> “张先生？”他问。</br></br> 姜望看着他。</br></br>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慢慢说道：“我能……打你一拳吗？”</br></br> 这一战，从头到尾，他都克制着回击的本能。</br></br>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却挨都没有挨对手一下。</br></br> 他可是圣族武士，很强的圣族武士。</br></br> 好累……</br></br> 好辛苦……</br></br> 好委屈。</br></br> “你这样很不尊师重道。”</br></br> 姜望说：“下不为例。”</br></br> 青七树于是抬起那只一直攥得紧紧的拳头。</br></br> 轻轻的、轻轻地在他脸上，碰了一下。</br></br> 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