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何许人也?
首先他毫无疑问是阳国人。
在仓丰城开那样一个张扬且没什么实力的杀手组织,其人在阳国,也当然是有些背景的。
阳国已灭,虽然迄今为止,除了小连桥的那一场刺杀,整个阳地好像没有任何动荡。虽然阳地歌舞升平,阳人的生活较之前更好。但是不是所有的阳国人,全都安于齐人的身份?
恐未见得。
对于阿策的实力,姜望并无了解。对于阿策这个人,也只见过数面。
但从仓丰城里的浮夸,到赤尾战场的冷漠,再到海门岛的匆匆一瞥。
这个人的经历画像,似乎已经可以拼凑出来。
“黄以行的反抗之所以不够激烈,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姜望说道:“是不是他本来就没有太多反抗的意志?又或者,他对抗的那股力量,与他同根同源,因而外人难以察觉。黄以行肺部的金元那样锐利,有没有可能,是被外来的力量浸染了?”
“也能解释……”林有邪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只是一个很突然的联想。”
姜望略想了想,还是把天下楼那个阿策的事情,同林有邪说了一遍。
林有邪显然也没有想到,当初在海门岛诱捕武一愈,竟然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插曲。
“阳灭之后,选择背井离乡,自是不归服于齐的。”林有邪说道:“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线索。”
“烈曜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现在联系巡检府,查一下这个阿策的情报。你去那个照衡城总捕头家里看看,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你不是说照衡城总捕头未必有什么问题么?”
“画里的视角不对。”林有邪解释道:“但也有可能是他观察不够敏锐所致,毕竟是黄以行以后所画,难免偏漏。总之你去确认一下再说。”
此时姜望也不与她计较什么上下级关系了,只道:“好。”
两人在城门前分开,各自飞离。
衡阳郡内是有一处青牌的秘密联络点的,有法阵可以随时联系到临淄,传递情报,但是并不在照衡城。
所以他们才分头行动,节省时间。
那位亲手描绘黄以行死状、记录当时情报的总捕头,其人住处姜望早已察知。
他独自进了照衡城,披上匿衣,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目标的住处。
这是位在北城的一座大宅,从院落的格局来看,照衡城的这位总捕头,日子过得是很不错的。
齐军接管照衡城之后,基于稳定考虑,很多位置仍是沿用旧阳官僚,这位总捕头亦在其中。在黄以行成为衡阳镇抚使之后,其人也赢得了黄以行的信任。
应该说是照衡城地头蛇般的存在。
姜望决定先暗查,再明访,两相印证。
但还在暗查这一步,就已经夭折了……
这栋宅院里,并没有那位总捕头的身影。
他的夫人、孩子、仆役,都在宅院里,一个个睡得香甜。唯独他本人,消失了。
姜望沉默行走在这座宅院中,看到的一切都很正常。一个寻常的富贵人家,就这么静静地裸露在面前。唯独宅院里的男主人消失了,这栋宅院里好像无人察觉。
这让人有一种难言的不安。
身为照衡城的总捕头,这么晚会去哪里?
姜望最终什么也没有做,转身离开了这里,去与林有邪会合。
……
……
会合的地点在鹿城。
这座城市因城郊生活着数量繁多的鹿群而得名。
青牌在衡阳郡的秘密联络点,就隐藏在这座城市里。
“你是说,照衡城的总捕头不见了?”林有邪问这话的时候,正一手药罐一手木杵,在一张方台上捣鼓着什么药物:“会不会只是晚上有什么事情出去了?”
“这倒说不定。”姜望道:“不过据我观察,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半夜消失在宅院里。”
林有邪没有问他是怎么观察的,姜望不至于连这也判断错。
只点点头道:“先不用管。他只要有问题,就一定逃不脱。”
“你这边呢?查到什么没有?”姜望问道。
林有邪没有隐瞒:“我请人翻阅秘府资料,首先将烈曜石和阳国联系起来,结果发现,烈曜石是修行阳国皇室功法大日金焰决最重要的辅助材料之一。再查你说的阿策,发现阳建德的子女里,最不得宠的那一个,在战后不知所踪。其名为……阳玄策!”
秘府是青牌的隐秘情报所在,基本囊括了青牌掌握的所有重要消息。以姜望现在的权限,亦可以调阅秘府绝大部分资料。
姜望心中已有预感,因此也并不惊讶,只是叹道:“没想到我当初随便去一个地方,随便认识的一个人,竟然是阳国皇子。更没想到,还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方式,再接触他。”
如此一来,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