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看着白玉瑕：“今日胡不归？玉瑕已壮，当雪辱也。”</br> 革氏之倾轧……吗？</br> 当年姜望提前示警，越国早有准备，护国大阵仍在，一位越国名门之主、位列九卿的大员，却在自己的封地里被杀了。</br> 这事情是直到今天才被人知道吗？</br> 革蜚当年驱虎吞狼，坐视白氏家主白平甫之死，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真相！</br> 但是当年的白玉瑕，想要说话，说不出话来。</br> 今天的白玉瑕一言未发，龚知良却主动来说，“当雪辱也”。</br> 世间事，几多磋磨！</br> 白玉瑕很想大笑，但他这样的聪明人，当然不会笑出声音来。</br> 他可以离国。他的母亲姓文，不可能走。白氏扎根此地多少年，不可能离开琅琊。</br> 龚知良的要求在条件里。</br> 找谁雪辱？去杀一个疯子吗？</br> 龚知良知道一个疯子必然不能解恨，所以说“革氏”。</br> 这是国相的意思，当然更是国君的意思。</br> 国家可以支持白家去蛇吞象。</br> 但今日之白氏要吞革氏，他白玉瑕就必须要归国，不然这件事情不可能完成。</br> “相国真是太抬举，我白玉瑕算什么壮？”白玉瑕微笑道：“真正壮的那个人，报仇不看背景，提剑上天京。”</br> 龚知良的眼神顿时慎重了许多，和缓地道：“当然老夫只是建议，我知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br> 姜阁老的虎皮真好用。</br> 白玉瑕心下嬉笑，面上只道：“我还很年轻，太幼稚。很多事情都需要长者提点，不然前路实在难堪。”</br> 龚知良瞧着他，十分欣慰：“贤侄如此优秀，还如此清醒，白氏振兴，近在眼前了！”</br> 在国家飘摇的此刻，白玉瑕若肯归国，白氏振兴确实是没什么问题。</br> 但今日之越国，白氏还有振兴的必要吗？</br> 高政都死了，革蜚也疯了。</br> 白玉瑕并不认为自己有对抗楚国的能力。</br> 他不是不愿为国牺牲的人，在观河台他也拼死为战，被项北打得濒死。他也曾为国立志，愿意如历代先辈般，穷极一生，寻找越国前进的可能。</br> 但在戴孝弃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拼死为国的义务了。</br> 他也不认为自己是越国人。</br> 当初追随武安侯门下，他是齐人。如今在白玉京酒楼当掌柜，他是无国无派的人。</br> “相国，去用饭吧？”白玉瑕笑道。</br> 龚知良亦知国家伤白氏太深，此事不能急切。故只温和一笑：“好。”</br> ……</br> ……</br> “对了，庄国发生了这么大变化，姜望知道吗？”启明之蛟宋清约走在林荫道上：“我们商量新政的时候，他也在。”</br> “他如果知道，肯定已经直接过来了。”启明之虎道：“还在妖界呢。”</br> “又去妖界了？”宋清约抬眼：“上次不还是说在虞渊？”</br> “还没有杀够数。要十八真的嘛。”杜野虎抹了一把胡子拉碴的脸，拿着酒坛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br> 身上不再压那么多担子，终于可以喝酒了！</br> 这酒瘾压着那么些年还好，一旦释放出来，简直如山洪暴发，势不可挡。</br> 他现在行坐立卧，都离不开酒，恨不得泡在酒坛子里。</br> 黎剑秋幽幽地叹了一声：“听起来杀真对他来说也是有点难度的，这样我这个师兄稍有安慰。”</br> 杜野虎想了想，道：“祝师兄知道消息可能会来。”</br> “你联系过祝唯我吗？”宋清约问。</br> “怎么联系？”</br> “太虚幻境啊。”</br> “我也不知道他在太虚幻境里叫什么。”</br> “太虚幻境里的祝不熟，很明显就是他吧。”</br> “是吗？”杜野虎挠挠头，看向黎剑秋：“有这么明显？”</br> 黎剑秋点了一下头。</br> 杜野虎试着进入太虚幻境写了一封信，过了一会又退出来：“他拒绝被任何陌生行者联系。”</br> “是他的风格。”黎剑秋道。</br> “算了。”杜野虎又道：“总会见面的。”</br> 三人一路北去。</br> 他们的计划是先去黎国，想看看洪君琰这位传说中的君王，是如何治政。如何平衡过去与现在的百姓关系，如何平衡原西北五国百姓和雪国百姓的关系。</br> 这当中的学问，足够他们研究许久。</br> 启明新政的失败，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巢区和非巢区的对立，在他们本来的规划里，这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才是。</br> 宋清约也进了太虚幻境，接收关于清江水族的一些消息，忽然抬头，语带惊愕：“傅抱松死了！”</br> 一场政变结束。</br> 国相没事，大将军没事，水君没事。</br> 最后是一直跟他们政见不合的傅抱松被杀了。</br> 杜野虎愣在当场。</br> 黎剑秋怅然回望。这时他才明白，章任那句“不用”的意思。</br> 政变岂能不流血？</br> 自有流血者。</br> 能砍而又够分量的头颅，就那一颗。</br>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