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革蜚一定跑不掉。朕不让你去追革蜚,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是国家大才,应当指画山河,安能屈为缉盗事?”</br> 姜阁老,姜阁老!</br> 文景琇突然提及的这个名号,让白玉瑕心头剧跳,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张覆下来的网,铺天盖地,无处可躲。可是又看不真切。</br> 问题出在哪里?</br> 没时间再想了!</br> “天下之重,无过于百姓也!擒杀革蜚,给百姓一个交代,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陛下,情况紧急,有任何事情,待草民提回革蜚头颅,再来相叙!失礼了!”白玉瑕果断催发剑气,彗尾剑在掌中爆鸣,夜穹也对应着划过一道灿烂星虹。</br> 今夜彗星经天,无尽夜色被冲开,白玉瑕将身虚化。</br> 他料得文景琇不会把场面弄得太难看,故而冲开国势,强行要走。场面越大,越是对他自己的一种保护。</br> 但文景琇的手,在王座前轻轻一抹,夜穹的那道虹光,竟被一点一点地抹消,白玉瑕掌中的彗尾剑,也瞬间溃散了剑气、熄灭了剑光。他这金躯玉髓之身,笨重地滞留在半空。</br> “交代会有的,该有的都会有。”文景琇用一种欣赏的眼神,注视着白玉瑕:“白爱卿,琅琊白氏,世代忠烈。尔父忠贞,尔亦忠贞,你既然是站在国家新政的立场上,为公平而战,且揭露了革蜚的不义事实——国家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新政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定然不会在这时候推卸责任!”</br> 白玉瑕当然要推卸。</br> 但文景琇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高相说‘选官公正、贵贱同权’,白爱卿也说‘天下公义’,颇合朕心!朕决定,罢免革蜚右都御史之职,任你白玉瑕为越廷右都御史。不,右都御史还不够表彰你的丹心,朕要予你左都御史,令你总宪越廷!”</br> 越国的皇帝高踞王座,俯问四方:“诸位觉得公允否?琅琊白氏之白玉瑕,值不值得这个位置?”</br> 抚暨城里百姓一片应声:“公允!!”</br> “吾皇永寿!!!”</br> 甚至已经有人高呼“白总宪!”</br> 白玉瑕身体定在空中,心却无限的下沉。</br>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仍然陷在局中。</br> 自己千方百计腾挪,不去踩龚知良的陷阱,不做越廷的棋子,却在多方辗转之后,还是被按在了这个地方,被定在这局棋里。</br>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早就敲定这副棋谱。他所有费尽心机的变化,都未能脱谱而去,</br> 他高看了自己,低估了文景琇!</br> 他以为他这段时间的准备,是潜伏已久,蓄势一击,他将如流光过隙,给这棋局以重创。但或许他在越国所做的一切,尽在文景琇的注视中。他以为的振翅而飞,其实是自投罗网。</br> 不对——不是文景琇!</br> 这不是文景琇的手笔,也不是龚知良能有的落子。</br> 他认真研究过文景琇的布局风格,这位越国天子,喜欢藏锋,从来不把锐利的一面放到台面上。龚知良不过守成之才,其能力只在于能把高政交代下来的事情做好,不具备操纵这样一局的能力。</br> 更退一步来说,若是文景琇或者龚知良的布局,以他的智慧,不可能事先全无察觉,这两个人他已经研究了太久。</br> 幕后还有棋手!</br> 是谁?!</br> 白玉瑕感觉自己置身于云遮雾罩的荒岭,往前无路,往后无路,眺望四方,却身在此山中,根本看不清此山全貌。</br> 可是他分明感受得到危险的靠近,在这幽暗长夜里,有一张择人而噬的血腥巨口,已经张开。</br> 致命的那一击,将在什么时候?</br> 既然决定要复仇,选择孤身留下来,为自己的父亲讨要公道,白玉瑕就有输掉一切的觉悟。</br> 他不怕危险,可他绝不能……</br> 这时候文景琇的声音响起来:“好,好!姜阁老这样支持朕,朕岂会让他失望?!”</br> 不!</br> 白玉瑕几乎鼓破喉咙,高声起来:“与他何干!我已脱离白玉京,我和姜望已无干系!”</br> 但他悚然发现,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br> 不,他的声音传出去了。</br> 人们听到的白玉瑕的声音,这样喊道——“吾皇永寿!臣必为国而战,奋死不休!”</br> 白玉瑕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文景琇的恶意。</br> 这几乎是先前那一幕的重演。</br> 正如他用柳智广、曾士显之流,让革蜚洗不清干系。他白玉瑕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能被联系到姜望身上去!</br> 他是白玉京酒楼的掌柜,他是姜望唯一承认且一直带在身边的门客。他和姜望之间的干系,怎么可能被切割开?</br> 他不知道这一点吗?他知道的。</br> 他拒绝姜望的好意,不肯迁家去星月原,不就是考虑到一旦太多人与姜望产生联系,就必然会影响姜望吗?</br> 但他自负智略,自认为可以独自处理好越国事务,干干净净地不牵扯到其他人。事实证明他错了!</br> 文景琇想要利用他做的,都利用到了。</br> 他想要挣脱的,全都没有挣脱。</br> 文景琇在此时代表越廷,强行把越国的政治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