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境里,他的双眸发生了变化。 那是灿烂的、不朽的赤金眼眸,又有赤红光焰招摇其间。 先时在毕方巨量三昧真火的压迫下,他在生死恍惚的界线,了悟三昧,而后本能地以乾阳之瞳,释放了三昧真火,从而帮助祸斗彻底扑杀毕方。 在那种浑然天成的状态里,交汇出了这门全新的秘术。 赤心神通、三昧真火,再加上乾阳之瞳…… 是为,乾阳赤瞳。 核心的力量当然是在左眸,右眸暂时是储存后备力量的存在。 烛九阴睁眼天乃明,山海境内无星辰。 但姜望仍要以此乾阳赤瞳,洞察星楼之妙。 他这一眼,以玉衡星楼为过渡,遥越星光,“看”到了宇宙深处。 那是一个无边黑暗,又有无穷光明的地方。 诸天万界关乎开阳星辰的光芒都汇聚于此,所有的期待、信仰、祈祷……一切外在的附着,也于此埋葬。 一眼无尽光,一眼无尽暗。 在光与暗的交错中,伟大的意志静静流淌。 不可触碰,不可测度。 这画面一闪即逝,而后在遥远星穹之中,在开阳星辰所笼罩的星域里,诞生了一个光点。 它似风中之烛,好像吹息可灭。 但有坚韧的意志蕴藏其间,有不朽的光芒为其照耀。 它生而不凡。 当它逐渐稳定下来,光点开始膨胀,开始在辽阔无尽的星域里,绽放属于自己的光。 此光即此道。 此一字,是为“诚”。 他这一路走来,无财,无势,常竖傲骨,自有固执,为何却总能遇到一些朋友,与他倾心相交? 无他。 唯“诚”耳。 小到在一个不知名的村落里向一个平凡村民买狗,大到在霸主之国参与牵连甚广的陈年要案…… 不分贫富贵贱,不问利益纠葛,对人对事,皆以诚待之。 在临淄,他只身入齐宫,给林有邪一个交代,给杨敬一个交代,给寄望于他的所有人,他所能给到的、最大的交代。 此为待人之诚。 在所求之道与高官厚禄相悖时,在所证之心与危险困境同行时,他只问本心。冒着忤逆齐天子的风险,放弃北衙都尉之职,放弃那唾手可得的大权在握、步步高升。 此为于己之诚。 所以在三叉和毕方的争斗中,他回身抱火。 所以在余北斗和卦师的争斗中,他剑撞人魔。 无关于利益、无关于其它。 只是诚于自己的内心。 对待他所认可的那些人。他拥有的不多,可是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所以也有很多的人,愿意给予他同等的真诚。 从西境到东境,从齐国到楚国,向以真心换真心。 诚者,真实无妄。 这亦是他所行的路。 于是宇宙深处,星光点点而落,一时似雨。 数不尽的星光汇聚而来,开始搭建独属于姜望的第二座星楼。 这一刻,从未有过星辰的山海境,天穹陡然出现了一道星光! 其芒璀璨,照耀千里。 整个山海境,数不清的强大存在,一时都惊异抬头! 它们或者聪明狡猾,或者愚昧混沌,但此时也都隐隐有所察觉,山海境这一次开放,好像与以往都不同…… …… …… “谁?” 无尽海域之上,疾飞中的伍陵骤然停驻,惊疑不定:“谁在山海境立星楼?” 进贤冠二人组中的革蜚眼前一亮:“这倒是个法子!积蓄足够的力量,等进了山海境再立星楼,借助星光圣楼立起那一瞬的天地感应,这不就在山海境指明方位了么!你说,我拿这个法子出去,能卖多少钱?” “先不说这是别人的法子了……”伍陵的大小眼一错:“在隔绝星穹、方位混乱的山海境立星楼,哪有那么容易?你连星域都寻不着!” 他的语气慎重已极:“此人是谁?这等照耀星穹的召应之力,不是一般的星光圣楼能够给予的。” “还能有谁?”革蜚撇了撇嘴:“进山海境的七组人里,也就项北、楚煜之、萧恕、姜望、屈舜华、左光殊这六个人需要立星楼,其他人都是四楼并立的。既然你把这事情说得这么难,那我们再排除楚煜之、萧恕这两个错误答案,还剩四个人。” 他摊开手:“你在这四个人里选吧。” 伍陵的眉头皱得很紧:“明明是把难题交给我,你为什么还能用这种我占了便宜的语气?” “那我再帮你排除一点。”革蜚看着天穹那点星光:“这座星楼,不是立在四灵星域的,星光的本质不同。” “你排除了个蛋!”伍陵呸了一声:“这些人里,哪一个弄不到特殊点的星楼之法?” 想了想,他又道:“这是在哪个星域,你能看出来吗?正好借着它给咱们定个位!” “漫天星辰,亿亿之数。我哪分得出哪是哪?”革蜚怒道:“看得出它不在四灵星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伍陵低头看了看山河盘:“我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得加快动作了……”革蜚也道。 此时的山海境,尚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发生。 但已经隐隐让人感到不安。 …… …… 机关迦楼罗振翅于空。 左光殊、屈舜华、月天奴,就站在迦楼罗宽阔的背脊上。 那耀眼的星光并没有被他们错过。 伍陵和革蜚能分析出来的东西,他们三人当然也能。 而且左光殊和屈舜华都在一起,他们能够确立的范围无疑是更小的。 “想不到项北还藏着这一手。”屈舜华的语气里,有一些警惕:“我本以为,以他的性格,若内府已经走到了他所认可的位置,应该不会停留才对。” “谁不是有备而来呢?”月天奴淡声说着,抬眼看了看:“立此星楼的,我看萧恕和楚煜之,也未必没有可能……” 左光殊本来准备说些什么,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