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 杜如晦的声音很平静:“现在想。” 杜野虎倏然感受到一种压力,他敏锐地感觉,这个问题可能很致命! 但他不能多想。 他没有理由在杜如晦身前多想,毕竟他是如此深爱这个国家,如此信重国相以至于敢在国相面前使性子…… 他索性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姿态道:“我哪知道他为什么?!你们一个个说话绕得很!” 杜如晦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脖子上顶这么大个脑袋,就只是用来吃饭喝酒吗? 杜野虎明显不服气,但憋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杜如晦又骂道:“你也不想想,姜望是那么好对付的吗?那是观河台第一!你有几条命够填进去啊!说去伏击就去伏击?你什么境界,人家什么境界?你的对手都是谁,他的对手都是谁?” 他滔滔不绝地骂了一通,仿佛真的对杜野虎的‘擅自主张’气愤非常,又瞪着杜野虎:“想说什么你就说啊,别憋着了!” 杜野虎真个就梗着脖子道:“怎么不能对付了?他不也受伤了吗?也没比我多个鸟!” 哪怕自己的情绪并不真实,杜如晦也一时真生出了几分火气。 是那种长辈对叛逆晚辈的生气。 险些抄起旁边的桌案,给这个恶虎一顿砸。 “是人家南斗殿的人在利用你们,是那些在山海境里跟姜望交过手的人给出了情报,是那个叫易胜锋的,给了你们针对的法门,给了你们珍贵的阵盘,是林正仁百般算计,是你还带上了我大庄最精锐的军队!可尽管如此,尽管如此!”杜如晦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要不是老夫收到消息赶过来,你已经死了!” 杜野虎胸膛如风箱一般的响,但咬着牙还是不说话。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了。”杜如晦长叹一口气,很有些心累地道:“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你伤既然没什么问题,我也就走了。朝廷里还有一大堆事……” 说着说着,他又有点怒气上来了:“你们就不能少让老夫操点心?一个两个的不沉稳!” 没有一句亲热的话,但话里话外都是信任和亲近。 杜野虎只闷声道:“哦。” 杜如晦看着他这个样子,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枫林城是陛下和我,心中永远的痛,也是咱们庄国的耻辱,和抹不去的创痕!你和剑秋,已经是枫林城仅剩的两个人了,我对你有很大的期待。以后凡事留个心眼,别动不动那么冲动。相较于报仇,你能够安安稳稳地成长,才是对我们庄国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明白吗?” “知道了。”杜野虎低着头道。 “希望你是真的知道了。”杜如晦又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个踏步,消失在军帐里。 偌大的军帐中,只剩杜野虎一人。 帐中挂着的唯一一幅盔甲,投下沉默的阴影来。 杜野虎确实是“知道”的…… 他低着的眼睛里,没有半点杀气。他默默地看着地面,好像是在发呆一样。可是整颗心,都几乎要炸碎了。 杜如晦他……竟然敢提枫林城啊。 而且是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堂而皇之的提及,好像枫林城域外的那一块碑石,刻印的是真实的故事。仿佛那数十万人的真相,真是他们所涂抹的那样。 好像从头到尾,他和庄高羡都只是那一幕惨剧的受害者。 受邪教之害,受叛国贼之害…… 杜野虎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他不擅长做戏,所以段离说,在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板着脸就行了,生气就行了——他并不能确定,此刻有没有人在观察他。 而那个会教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只是慢慢走到摆放在军帐角落里的那堆酒坛前。 解开盖子,深深地、深深地嗅了一鼻子。 馋啊! 他将酒坛的盖子盖好,沉默地坐回了桌案前。 拿过那本摊开的兵书,神游物外地看了起来。 他其实是“知道”的…… 他虽然莽撞,冲动,但是他并不愚蠢。 他和姜望曾经是结义兄弟的消息已经暴露了,他是知道的。 赵二听前段时间死在和雍国的边境冲突里,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当兵打仗死人很正常,赵二听的死,实在不值得什么大惊小怪。 除了他是跟着杜野虎杜将军风里来雨里去的老部下,除了他曾经作为杜野虎麾下的小兵、远赴枫林城道院送口信,除了他知道杜野虎和姜望等人感情甚笃,除了恰好杜野虎前脚离开休整…… 整个冲突的过程,实在太正常。 边境的摩擦,尤其是庄雍边境,哪一日断过? 杜野虎手刃敌虏为其复仇,这情真意切的故事,或许也值得喝一碗酒。 唯一不正常的是,赵二听的尸体被人动了手脚,赵二听的身上不止有刀伤。 杜野虎相信赵二听什么都不会说。 但有些时候,人的身体并不能够为自己保守秘密。 他当初没能下定决心杀赵二听灭口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所以当林正仁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起姜望的行踪。 他二话没说,直接点兵杀赴。 他不可能不出手,不可能不尽力,不可能不调精兵。 但凡有一点迟疑,他在庄国留下来的这些日夜,便都是空耗。 只要有一处做得不对,段离就白死了! 他不怕死。 可是他在庄国呆了这么久,一刀一锏一身伤地走过来,是为了什么? 如师如父的段离,用脑袋为他取信庄君,是为了什么? 所以在与姜望交手的过程中,他的确以命相搏。 林正仁从始至终与他在一起,杜如晦更不知是不是一直藏在暗处。 他没有一丁点空隙脱身,又或者与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