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夏国人当然是顽强的,在任何一个战场都在顽强抵抗。 但齐军的胜势正在不断累积,刀兵愈利,烽火愈炽。 于夏国方,是拆东墙,补西墙,左右为难! 那支笔,终究在舆图上顿止了,被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捏散成烟。纤弱的,袅袅的烟。 舆图上那名为午阳的城池标识上,就悬着这缕烟,这只手。 俄而,手重重地砸落,像是一座山! 于是这张巨大的舆图也被砸散。 黑暗中有个声音道:“仇恨说明受过伤害却无法还报" “愤怒是因为不满足现状但又无能为力 “这些都是虚弱的表现!” 道历三九二零年的除夕,就在战争中来临了。 这万家欢庆的日子,想来对齐人和夏人来说,都是相当复杂的体验。 鲍伯昭对除夕没有什么感受。 身为朔方伯嫡长子,他长期处于对自我的严格约束中,少有放纵之时。所学颇多,只恨时光易逝。兵法韬略,道术神通,律法礼仪,日复一日的修行所谓年节,无非是迎来送往,无非是维持各方关系,实在不是什么轻松的日子。 尤其此刻是在齐夏战场,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战功。 朔方伯的爵位继承已经尘埃落定,但他并不会就此放松,此后他要追寻的,是如何超越“朔方”之荣名! 齐军局势大优,夏军的抵抗意志,也不及早先那么顽强。 一个显而易见的现象是……对夏军而言,投降好像变得不再那么困难。 重玄胜逼降岱城,还得在大军攻城两日夜、又四面相围、极限施压的情况下才成功。后来逼降寿安,只带一个降兵营就能够完成… 而到了现在,甚至于已经出现了齐军大旗一展,就已经望风而降的守军。 比如眼前这座城池。 局势是谁都看得明白的… 在大齐兵锋之前,夏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谓武王,所谓岷王,什么奚孟府,柳希夷,全都被摁死在同央城动弹不得。 三卒主力皆在同央城战场的情况下,齐国仅以郡兵和东域诸国联军,依旧是狂风卷落叶,横扫夏境。 昔年争夺霸主位格的两个国家,今时今日,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 什么龙虎斗,不过是饿虎扑羊! 所以齐天子压根没有亲自来收尾的想法,姒元已死,齐天子懒于南顾。 所以大齐军神也没有来。 人固然有家国情怀,有守土卫疆之心。这些夏将夏卒,固然也有满腔热血。 可是无望之战斗,又能坚持多久呢? 齐夏本一宗! 鲍伯昭在心里念了一遍,只觉这句话真是妙不可言,完全可以叫人感受得到前相晏平的政治智慧顺天应命,合宗同流,消解多少敌意! 此刻正是受降之时。 鲍伯昭动作利落地下了马,一把扶起跪倒在身前的夏军守将,很是亲切地道: “我一见将军,就觉亲切!将军能够弃暗投明,携城归齐,实在令鲍某感动! 往后就是一家人,切莫与我生分了!" 礼贤下士的手段,鲍伯昭自是不会缺乏,做起来自然无比,令人如沐春风。 他握着这人的手,笑容温煦:“某家名伯昭,兄弟如何称呼?” 面前的夏军守将仍有些慌张:“罪将魏光耀。” “好名字!”鲍伯昭赞道,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和他的不安情绪:“魏兄长得一表人才,兼又谈吐不凡,必能在大齐有一番作为!" 又语带埋怨地道:“你从现在开始,已经是齐人,献城乃是大功,怎可再用一个罪字呢?” "是我失言。”魏光耀明显放松了许多,虚打一下自己的嘴巴:“真是该打。 还没转过弯来呢!” 两人皆笑。 说话间,鲍伯昭的副将已经带人进了城,迅速接掌城防关键之处,控制军械, 收缴兵器,整编降军再怎么顺利,该有的警惕不能少,这是为将的本分。 身为一军主将,必须要对全军负责,容不得半点轻忽。 手下做手下的事,主将做主将的事。 鲍伯昭的态度实在和煦,降将魏光耀的状态也慢慢平缓下来,开始有说有笑。 “鲍将军才是人中龙凤呢!大齐鲍氏,世代名门,谁人不知?说句实在的,我本来还有抵抗一番的心思,见得城外来的是鲍’字旗,顿时腿都软了!” 魏光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敬意和苦涩:“鲍将军的威名,已是遍传大夏!” 鲍伯昭抓着其人的手,对左右笑道:“魏兄这是给我面子,捧我的名声呢!” 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训练有素的齐军,已经完成了对城防关键之处的掌控。拿住了护城大阵的枢纽,开始封锁府库,清点军需。 一行人说说笑笑,于是往城门洞里走。 谈笑间,鲍伯昭逆着光往城楼上警了一眼,看清楚了“午阳”二字。 忽然笑道:“说起来,我名字里的这个昭,也有‘阳的意思呢。跟此城还真有些缘分!” 魏光耀哈哈一笑:“像将军这么说的话,您这个‘昭字是阳光明亮,我这个光耀,也是光亮,我该与将军攀个亲!” 鲍伯昭道:“齐夏本一宗,如今你我同为齐人,如何不是亲人?如光耀兄弟不嫌弃,往后咱们就兄弟相称!” 魏光耀顿时肃容,拱手对鲍伯昭一礼:“我魏光耀何德何能,能得您这样的人物垂青!别无二话,此后当以兄长视之!愿为兄长鞍前马后!” 鲍伯昭是大齐有名的天才人物,魏光耀则年逾三十才混成了午阳城守将。论及年纪,怎么说也是魏光耀更年长。但所谓达者为大哥,ww这声兄长不寒碜!他叫得很顺口。 鲍伯昭笑着搀住其人:“鞍前马后的小事,可轮不着贤弟,但是建功立业,必要与贤弟联手才行!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