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战略,从而把这场伐夏战争,一步步推进至现在这个阶段。 这些压力 不止是夏国的顽强,不止是景国的强大威慑,不止是齐国内部催促、不满的声音,甚至于不仅仅是百万大军的生死、齐国伐夏大业的成败! 还有他自己从开战那一刻就不可能避免的焦虑! 他的整个政治生命,他的一生名誉,都倾注在这场战争中。 他比任何人都想赢得痛快,赢得精彩。 但在很多时候,只能选择一种不被人理解的笨拙!甚至丑陋!只为了最终的胜利。 于今他站在这里,昂首直脊。 他感受到一种少有的、骄傲的情绪。 并不是骄傲于他掌控了一场大国之战的胜负,而是骄傲于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坚持,有这样的勇气。 他的目光平静如海。 直到 一枝桃花飞来,泛起了微小的涟漪。 俄而涟漪化为惊涛! 一开始只是唇红齿白的美男子,漫步在小巷中。 一开始只是一树桃花,过早地迎了春。 这不是一个浪漫的日子。 但锦衣华服的美男子,随手折了一枝。而后抬起了多情的眼眸,穿过小巷、长街、屋宇、城楼以及交战中的近百万大军,看了过来。 他看向曹皆的时候,他就已经靠近了曹皆。 便将手中桃枝一递,递过来一整个料峭的春天! 同央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若无齐军,这该是一个温暖的日子。 若无曹皆,这是花开时节! 虞礼阳的声音,自有他一贯的温柔,但轻飘飘地,便砸来了整个夏国的仇恨翻涌。 “此中桃花艳似血,应插在曹君颅骨!” 曹皆的眸中有惊涛,但曹皆一动不动。 “贝郡有冻雪桃花,花中极品,世所罕见。三十年一开,一开三十年。岷王如果喜欢老夫可以割爱。” 说话间探出来一只清瘦的手,很是随意的拈起了这枝桃花,也收下了夏国人无法释怀的春天。 不显山不露水地轻轻一嗅,清癯老者脸上带着微笑。 大齐帝国立国以来,唯一一个在相位上成功超脱官道,伟力归于自己、站上超凡绝巅的相国,晏平! “姓晏的有这份心意,本王颇为嘉许。” 姒骄还站在同央城的城楼之上,但是他的拳头已经先将曹皆身周的空间碾碎:“来日攻破临淄,必与岷王同去贝郡赏玩!” 但是星光流动如水,那碎灭的过程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墨玉发簪斜插,面容年轻得过分的钦天监监正,只是平静地说道:“我为你算了一卦,你好像做不到。” 他语气竟是异常的认真。 随后天上地下,一时出现了覆盖整个战场的星光网络。 无尽星光流转,一瞬间便将四位衍道真君带离此地,直去天外。 轰轰轰! 天空被不知谁散溢的力量,撞出了一道长痕,好像一条巨大的峡谷,倒卧在高穹。 而武王的声音如惊雷留下了—— “长生君!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在呼唤南斗殿之主,曾经号为南极长生帝君的伟大存在! 战场上有闻此名号者,无不动容。 但夏军没有时间欢呼,因为齐军仍在冲锋。 曹皆仍然稳稳地站在戎冲楼车上。 视野里并没有任何身影。 声音中也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在命运的长河里,有一个身着冕服的模糊身影,行走在曹皆的命途中! 模糊的身影有清晰的威严,他轻叹一声:“曹皆,到此为止。” 声音里的意蕴如此坚决,那像是一种天理般的陈述,决定的是曹皆的一生,且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 但是随着他最后一步的踏出,在这段命河里,突然掀起滔天的血色。血色如海,将这模糊的冕服身影所席卷! 从始至终,曹皆都平静地面向战场。 多少衍道强者的交锋,他并不移开一次眼神。 跨过广阔战场。 同央城楼上,奚孟府收回了目光。 没有任何意外。 他知道齐国人为此战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也一直清楚,仅仅靠长生君的出手,应无扭转战局的可能。 但他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怀着软弱的期待,眺望曹皆。 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武王准备的这一记后手,根本就无声无息地被化解了。 他甚至不知道,长生君到底来了没有,到底有没有出手! “嘿,我突然想起来。” 忽然出现的柳希夷,一拂袍袖,将一根撞落的巨大弩箭挥远,随口说道:“当年先帝战死后,我们举国死战,正好守了三十三天。” “你想说什么?”奚孟府问。 “今年正好是神武三十三年。” 柳希夷道:“我向来不喜那些龟卜卦算,只相信人定胜天。也不知是不是太老了,现在开始感觉冥冥之中真有天定。” 他垂眸而叹,显得衰老极了:“那三十三天的努力,换来了三十三年的国运而亡于今日矣!” 奚孟府没有说话。 大夏亡于今日矣 时至此刻,这已经是他和奚孟府看到的结局。 尽管他们还在等待。 平静的眼神,非是曹皆独有。 若是把曹皆的脸,换成血污未褪的姜望,其实也不很违和。 只不过是一双眼睛看着千军万马、名将雄城,一双眼睛,只看着自己追击的敌人。 同样的平静,代表同样的笃定。 青衫染血的大齐青羊子,提剑追逐夏国北乡侯已经很久。 横穿整个桑府,一直追到了长洛。 在这个过程中,他迫近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尚彦虎强行甩开。凭借着恐怖的肉身防御,尚彦虎生受了不知多少次攻击,仍然生龙活虎。 众所周知,广平侯郦复的祖籍就在长洛。 但人们说起长洛现今最有名望的人,还是第一个想到奉国公周婴,哪怕周婴的祖籍并非长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