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打来。 姜望直接掀起了剑术风暴。 名士潦倒!老将迟暮!身不由己!年少轻狂! 或横或竖,或挑或抹。 剑光撞剑光,剑气撞剑气。 益算剑气以精巧的算计、坚韧的依托、繁复的变化,编织成绵密剑网,兜住风,兜住雨,一层层将此轮进攻瓦解。 在那阳琉璃般的透明剑光中,易胜锋剑眉微敛。 不该如此的…… 他不该如此失了方寸! 这样一门于他而言并不算强大的道术,这样一门他早就有所了解的道术,被姜望不着痕迹地用在刚才,却还是险些叫他中了招! 不必说姜望运用得有多精巧,多么恰到好处。 那是姜望应该做到的本分,其人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但他易胜锋如何能在生死之争里,表现得这样的拙劣? 要知道学剑这么多年,他甚至连一次手抖都未曾有过。师伯任秋离对他的评价,是“无漏之剑”,意即他永远不会在战斗中犯错。 要知道当初随师父去剑阁问剑,连挑剑阁同辈十七人,他一次机会都没有给过对面。 要知道以南域之大,以淮国公府给出的赏格之丰厚,要杀他的外楼修士不知凡几。其中有多少人是困顿在天人之隔前,积累了多年,为了求得神临机会,不顾一切!他但凡犯一次错,今日就不能够站在这里。 他本是一个不会犯错的人,他的剑本来永远冰冷。 可是面对姜望,他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他以为自己根本已经忘却,实际却永远留在那里的那些时光! 顽童斗剑只是嬉闹吗?他很认真地努力过。他明明想尽了办法,可那个小小姜望的小小木剑,总是会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哈哈哈哈,我们以后就是凤溪双剑!”那个年幼的姜望如是说,满脸笑容,活像个二傻子。 谁要跟你做凤溪双剑! 不!现在怎会是童年!? 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是用尽了所有的努力,胜过了南斗殿的所有年轻人,真正获得了七杀真人的认可,才走到今天。 我所经历的一切,换做是你,未必能够活得下来。 我所感受的一切,换做是你,未必能够承受现在怎会是童年! 易胜锋的眸光重新归于淡漠,但却有无数情绪的剪影,如《波光在井中。包括他被引动的愤怒,包括他的执拗,包括他的羞耻心,他的不甘愿神通,,开!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画意神通,画的是己意,画的更是人心。 情绪的剪影散为光,飞光流动为画笔,首先给姜望画了一个“恨”一一你当恨我入骨,为杀我不顾一切、不惜生死, 人心有恨,五蕴皆迷。 其次给自己画了一个“静”一任那风吹云散,我自井中观月。 直至此刻,他才能真正发挥这一式的威能。 所谓“益算”,计功计德,算因算果。 功德如何计?因果如何测? 功德因果皆天道自衡,何增何减何以人算之? 此剑需以超拔之智来催动,需用万古恒常之心来映照,易胜锋本不能及,但却能以画意神通拟现,让自己靠近天机真人那样的状态。 心如止水,算势算剑算得天道无缺,算得人道无漏。算得料敌先机,算得步步为营! 十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一种变化,在剑式中如水流淌。 易胜锋反攻! 如果说先前姜望的进攻,是狂风骤雨。 那么此刻易胜锋的反伐,则是瀑布奔流。 咆哮的剑气几乎填塞了所有能够填塞的空间,繁复多变的剑式,几乎穷尽了想象极限。 可是易胜锋发现— 他虽然看尽了益算剑式的十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一种变化,但是他看不透儿时好友的这一双眼睛。 仍是那么宁定、那么平静的…… 那赤金色的眸光,竟没有一丝动摇! 赤心神通镇压万方,神通画意之恨,不能加也! 他的剑式如怒海,可对方是万古不变的孤礁。 太坚韧! 任是一剑去,千剑去,万剑去,都只有一剑来。 神通不能够将其影响,绝巅剑式无法将其压境。 且随着战斗的继续,其人的应对还越来越精准,越来越从容!仿佛每一剑都在为其蓄势,每一次交锋,都能够立刻兑现资粮。十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一种变化,好像也根本不足以填补。 这绝不是战斗才情可以解释的! 易胜锋心中生起一种明悟一姜望身怀某种搜集战斗情报的神通,愈是久战,愈能洞彻对手,从而达到料敌先机的效果。 所以与姜望厮杀,要速战而不能久持。 他选择用益算剑式来创造机会,分明是一种愚蠢!交锋的次数越多,被掌握的情报就越多。 可恨太寅那个废物,在山海境里以二对一,有过生死相争的经历,竟连这么重要的一点都没能看出来! 此心念起,易胜锋剑意陆然一变。 无边剑潮尽退却。 自他后脊处,有玄奥而纤薄的虚幻之翼,骤然张开! 神通,开! 秋风未动蝉先觉。 此神通号称“凡有所发,必有所感。" 是所谓“念起则惊蝉。” 一毫一毛,皆察天地之变,体万物之动。 如果说心血来潮是心觉之神通,那么蝉翼就是身觉之神通在此神通状态下,易胜锋的速度和反应能力,都能够多提升至自身体魄所能支撑的极限! 几乎是蝉翼张开的同时,薄幸郎就已经点向了姜望的心口! 太快! 他这样连人带剑扑过来,跨越了两人间的距离,却已经快到姜望提剑都来不及! 那冰冷的剑尖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时一团炽白光源骤然亮起!而后是第二团、第三团、 第四团、第五团! 神通五轮之光,天府之躯显化! 易胜锋快到极限的速度,在五神通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