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吗?” “我还跟你打过招呼呢!” 柴阿四开口道:“我上有老下有小……” 随即住嘴。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规则的约束,清楚了彼时熊三思所承受的,是怎样的压力。 这问答游戏明面上的规则是最具威能的,当问答开始,若敢言假,即被直接扼杀。 他柴阿四自是孤苦伶仃,无什么老小牵挂。 第一反应当然是在心中疯狂地呼唤伟大古神。 但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心声根本响不起来。 在这问答游戏中,原是不能场外求助的! 柴阿四本以为自己会六神无主,立刻跪地求饶,但出奇的,这一刻他心中反倒没有那么紧张。 也许是因为,怀里的宝镜仍在,心中的神印仍有力量,伟大古神还在身也许是因为……他柴阿四也早已今非昔比。 熊三思已经趟过一次的河,他难道不可以安然越过吗? “要不然我先问你?”他改口道。 鹤华亭静静地看着他,并不理会他的要求,自顾自地道:“你修为羸弱,资质平庸,妖征普通,长得也很一般。但竟然如此的……有底气。” 他开始提问:“你的底气来自于什么?” 鹤华亭嘴里每蹦出一个评价,柴阿四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问答游戏的规则迫使他必须尽快给出答桉。 他甚至发出了怒声:“因为我不一般!” “你没有看到我的出众之处,不能够理解我的天才,是因为你老眼昏花,心思险恶,已经被时代所抛弃。” “我的心性是上上之品,不用怀疑,我就是天选之妖。伟大古神赐我道途!神途!本途!认可我有无限的未来!” “我练剑几个月就能成为摩云前十,参与神霄这样的天骄之局。待我练个三年五载,名列天榜又有何难?” “十年后呢?百年后呢?”“有朝一日我必然登临神位,成为妖上之妖,尊中之尊!我就是未来踏足绝巅之上的强者,新一代的妖族大帝!” 他的答桉如此狂妄,但并未招致现场诸位妖族俊才的反感。 毕竟开口闭口就妖族大帝什么的,着实有些好笑。 但不老泉的涟漪,始终泛起在东边。 这听起来非常荒谬,完全不像实话的答桉,竟是他的心底真言! 与其问柴阿四的底气是什么。倒不如说,一个坚信自己是天选之妖、未来必然能够成为妖族大帝的年轻妖族,有什么理由没底气? “你说的伟大古神,是谁?”鹤华亭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柴阿四并不想暴露伟大古神的底细,但规则所限,不得不答:“伟大古神是上古迟云山神,因被女干邪所害,妖身崩解,仅以魂免,不得不横跨命运长河,元神穿越混沌,来到我们这个时代。” 不老泉东半截的涟漪只是微微泛起,验证他所言为真。 众妖心中,听得却是骇浪重重。 在妖身崩解之后,还能横跨命运长河?还能元神穿越混沌,来到现在这个时代? 遍览古今,能做到这一步的强者也是屈指可数!与此相较,鹤华亭截留时光片段的手笔,简直不值一提。 此时再看柴阿四身上的种种疑点,包括他能够准确发现蛇沽余的踪迹,包括神霄之地的真秘正好落在他身上……一切都有了解释。 有这种程度的强者在,什么场面安排不了? 或许如鹤华亭所察觉的那样,柴阿四的真实修为相当羸弱,但他的背景够强,强出在场所有! 难道说这柴阿四还真是什么天命之妖,有朝一日真能够成为妖族大帝?就连鹤华亭本尊,也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天,似是在忌惮什么天外手段。不过也只是看这一眼。言真未必是真。 这是熊三思先前看到那两块真言石碑的态度。能以真言为戏,鹤华亭又怎会不懂得这个道理。此时柴阿四虽然吐露肺腑之言,但他又真能知晓,何为横跨命运长河的手段吗? 如果说柴阿四的隐秘,只是他自觉为天命之妖,只是他认识某个神秘强者……这的确很难让其他参与者产生敌意。 鹤华亭需要的是新鲜的、一个生灵对另一个生灵的“敌意”。以此勾连他自己所掌控的道则,进而带动这问答游戏规则,再以此撬动这个神霄世界的力量…… 且这份“敌意”,不能由他自己对谁,又或谁对他自己产生。 这个过程的复杂,正是他以残烛之火,还能掌控局势、吓得一众妖王似鹌鹑的关键。 一分力撬动了何止百分千分力。 若非他曾经走到绝巅层次,能与其他天妖对弈,又怎么可能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还做得到这样的事情。 只是…… 还应该继续把提问放在柴阿四身上吗? 柴阿四又会怎样回问? 想了又想,鹤华亭问道:“如果你有一天真的成为了妖族大帝,你想要怎样对待这些与你竞争的天骄?他们一个个眼高于顶,最多在不知根底的时候对你有几分忌惮,可没谁真个瞧得起你。” 镜中世界的姜望,当然听得到这一切。他也试过在心中沟通柴阿四,但是并不能做到。或许唯有跳出镜中世界,才能够以真实的声音对柴阿四进行指点。所以他也只好旁观。但此刻他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险恶的问题!无论鹤华亭如何隐藏本意。 他的目的必然体现在行为中。从鹤华亭的几次提问来看,他问的都是一些不易启齿的隐秘。而若说熊三思和柴阿四安全过关的回答存在某种共性,可以归纳出来的部分也不多。“无有恶念”或是其一。 鹤华亭现在问的这个问题,就很容易引导出恶意来。失意颓丧,得志猖狂,本是常性。终归世间多的是凡夫俗子,少的是宠辱不惊。 况且一心万念,若是奢得绝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