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蚁体小身轻,生命气息极微弱,几乎不会触发陷阱。 它们轻巧地爬过山林,将浮陆各部强者留下来的力量吞噬一空……这些陷阱就算废掉了。 “失去了图腾之力的加持,危险几可忽略不计。白玉瑕就算赤足在陷阱里跳祭舞,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了。”戏命淡淡地道。 “等等,为什么我要赤足在陷阱里跳祭舞?”白玉瑕追问。 “让我们看看这些陷阱想要守住的,究竟是什么秘密吧。”姜望飞身而落,气势十足。顺手拍了拍戏命,把他推到了最前面。 墨家机关,天下无双。他戏命不探路谁探路? 殊不知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戏命倒不畏难畏险,行在前头,大袖一挥——三枚漆黑带蛛纹的金属方块直接跳将出来,在空中就变幻形态,化为三只半人高的机关蜘蛛。分成三个方位,呈品字形,迅速地窜进了林间。 复眼飞转,蛛足如矛,纵跃间几乎出现幻影。 它们填平陷坑、削断横枝,飞速前进的同时,试探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就连路过的荆棘刺树,也都削得干净。 四人紧跟其后,行于坦途,很快就来到一处巨大的林间荒地。 此处荒草蓬勃,恶蔓缠枝,偏偏树倒根翻,坑坑洼洼。瞧来荒僻、寒寂,像是这巨大圣狩山上,被遗忘的一处。 因为地势的关系,在高空倒是不能直接看到这里。 “浮陆诸灵设下无数陷阱环绕的,就是这么一块什么都没有的荒地吗?”姜望问道。 白玉瑕抓了一点泥土,用食指和拇指轻搓: “这里本来应该有点什么。只是在后来的时间里荒弃了。这里的环境更改过很多次,几乎被掘地三尺、一寸寸地翻找过,应该是那些图腾之灵的手笔……不会有什么价值很高的东西存在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 “这个价值,是相对浮陆而言。” 浮陆人族认知范围里的高价值物品,肯定都已经被搜走。 “刮地三尺后还留下了这么多陷阱,说明这是一个对他们来说很特殊的地方。他们或许在期待以后的变化,期待有什么事情还在这里发生。可能涉及某些传说。” 戏命的蜘蛛此时已经将这片荒地掠过,正在外围警戒,他将一个金属圆筒立放在地上,随着低沉的嗡声,圆筒内有什么东西正飞速深入地底。 金属圆筒周围的元力忽厚忽薄,变化急剧。 他冷静地分析道: “这里是一处战场。有强大的存在于此交战过,时间在很久以前……可能就是圣狩山倾倒的原因。” “我感受到的佛性力量……就逸散在这里。”净礼认真地道。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获取情报。 姜望很喜欢这种团结合作的氛围: “还有呢?” 净礼略显迷惘: “它们好像在抗拒我。” 姜望沉吟道: “天佛的力量抗拒正统佛门小圣僧。合理。” 如果说天佛的力量,也即乞活如是钵的力量曾出现在这里,在敖馗匆匆藏宝逃离的情况下,它应该藏匿在某一处暗无天日,等待敖馗多年以后的启回。又为何会有力量逸散在圣狩山? 敖馗不可能看不出圣狩山于浮陆世界的重要意义,不可能藏宝于此。 所以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若说乞活如是钵的力量,即是在此处交战的一方,那另一方的力量来自什么? “我知道那几个图腾之灵,在这里收获什么了。”戏命的语气很笃定: “灵性化生。” 姜望对此有些陌生: “灵性化生?” “就如同你的神通灵相 ……是毕方之灵对吧?”戏命道: “当力量抵达某个层次,即便是逸散的力量,也能够拥有灵性,甚至于可以在特殊的环境里,机缘巧合,化出生机!” 对于这个,净礼倒是很懂: “至少也是大菩萨的境界,才能拥有如此力量。肉身舍利,法证菩提。” 在大菩萨的境界,哪怕力量散落,点点滴滴皆菩提。 戏命继续道: “这里曾经游离的事物,是两个强大存在交战之后逸散的力量所化生,所以天然能够体现某些力量规则。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人,能够从中有所体悟,实在并不罕见。他们来得很快,化生灵性还未散去。所以你之前说,净水部的那个图腾之灵,回去之后没几年就试图突破,可以解释得通。” “乞活如是钵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是天佛的力量,什么力量能够与之碰撞?”白玉瑕咋舌道: “无论这种力量是否来自于浮陆,浮陆世界都远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敖馗已经来过这里,我们看得到的东西,他一定也能看得到。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姜望试图模拟敖馗的思考: “浮陆人族的层面,他已经没有太多办法了。一定会在这里寻找破局机会。” “他现在还敢跳出来打我们不成?”白玉瑕玩笑道。随着与敖馗对局的铺开,整个浮陆世界愈发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他也越来越笃定胜利。 这不是傲慢。 对聪明人来说,正确的选择从来都不多。 姜望隐约已经有所猜测,但并不急于表达,直接转身道: “走吧,去涯甘天坑。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看。” 这趟圣狩山收获颇丰,补全了世界认知,串联了时光线索,发现了浮陆的历史空白,还惊了敖馗。 接下来就是浮陆世界一千多年前,先于圣狩山发生变化的涯甘湖。 如果说圣狩山是守护浮陆人族的父亲般的存在,那涯甘湖就是浮陆人族宽容慈爱的母亲。 但在一千一百一十一年前,它凭空干涸,至今未被解释,几乎成为禁忌。 姜望想要在那里最后一次确认真相。 然于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