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欲,盘坐在那里,像一尊能工巧匠精心雕刻的佛像! 但他的嘴唇翕张着,证明了他的生机,也呼应了他跳动的禅心。 随着他的诵念,一圈一圈的佛光以他为中心漾开,将正在发狂以及将要复苏的赤尸全部覆盖。 所有触及佛光的赤尸,动作都变得迟缓,那凶恶的低吼声,也渐渐消去声息。 无穷的血色,缓慢褪却凶顽! 白玉瑕浮在空中并未加入战斗,若是情况危急,他并不吝啬拔剑。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何至于让这些无辜死者死无全尸? 净礼小圣僧能够安抚尸群,是再好不过。 但躲在疾火宫里,始终不发一声,只以布置的大阵来迎战的敖馗,令他心中深觉不安。 不对劲,太不对劲…… 按照东家的描述,这个敖馗乃是老女干巨猾之辈。能够成功盗走天佛宝具,摆脱海族追杀,岂是一般的强者? 现在却有一种穷途末路,殊死顽抗的感觉……这才几个回合? 对浮陆人族势力的争夺,对此世真相情报的争夺,圣狩山上的短暂交锋,以及此刻。 就这么几个回合下来,虽然自己等人也已经做到 了能做的一切,但敖馗这就不行了?这就只能和东家拼一个刺刀见红? 哪里当得起恶名! 他挂剑在腰,在铺满了低空的、歪歪扭扭的赤尸群中一穿而过,如白电过隙,无比灵动,来到了被创世之书力量笼罩的火祠上空。 高声道: “玉伶族长,我们来援了!局势已经平息,灭世魔龙已被压制。请打开祠堂,助我们一起灭此恶龙,为疾火部这些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但火祠之中,并无声息。 在死一般的寂静里,白玉瑕面无表情,自腰间抽出他的长剑。他的剑是琅琊白氏家传,名为 “彗尾”。此剑动时,惊啸长空,灿烂夺目。 此时虽未动势,仍有泠泠霜光,流转其上。显得杀机凛冽。 “按理说我应该同情你们,毕竟这里满目疮痍,死伤惨重。”他慢慢地说道: “但我的朋友为了保护你们而殊死斗争……你们,要做壁上观吗?” 他的身外,有玉色的剑气在发散。 他的剑,指向火祠: “这句话我只说一遍——当有恶行于前,沉默是帮凶,旁观为附恶!你们若做壁上之观,我将视尔等为敌。” “大人请原谅!”疾火玉伶的声音终于姗姗来迟,在火祠内部响起: “事发突然,惨祸加身,我们全无准备之下,被毒死大批,又阵杀大批,拼尽一切,才得以纠集部分力量,在这祠堂中苟且……眼睁睁看着恶魔肆虐,一切只为了保存疾火部最后的血脉。” 作为疾火部最强之人,修成图腾之灵的存在,她的声音悲凉: “你们都是天外来客,非是浮陆之人。我们无法分辨善意恶意,实在不敢出来,不是要做壁上之观!” “是啊!”应该是疾火部另外一尊图腾灵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们与那恶龙本是一伙,现在只是演戏诱骗我等出去,我们贸然打开祠堂,岂不是自绝于天地?” 疾火玉伶的声音又道: “我疾火部几乎绝宗,图腾黯淡,本源受损,王权部族那边用不了多久就会得到消息。我等人少势微,全凭创世之书和火祠自保,力量其实有限。大人为什么不等一等,等到庆王诏令天下,大军集结,各部强者聚齐,再一起杀此魔龙?届时危险解除,我愿斟酒赔罪,认打认罚!” 白玉瑕默默地听着这些,既不回应,也不攻杀,反是归剑入鞘,离开了火祠。 …… “他走了吗?” 火祠内部,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好像是走了。” 发出声音的地方,是火祠里的一处偏室角落。 守在这里的几个战士,正通过隐藏得极深的观察孔,观察火祠之外的情况——这座火祠在建造之处,就考虑过作为战争堡垒的用途。尽管它在绝大部分时间里,只住着巫祝。 “这人也太没道理!”第一个声音愤愤不平: “我们不出去,就视我们为敌?到底是谁在受苦受灾?他巴不得我们疾火部死绝是吗?” “有什么稀奇的。”第二个声音道: “现世人族蛮横惯了,顺昌逆亡,何曾把我们当人看?现世横压一切,诸天万族皆蝼蚁,这才是他们的心声。也就是要争王权图腾,要点星将,才哄着他们。不然什么狗屁青天来者,本该来一个杀一个!” 第三个声音道: “倒也未必是出于蛮横。我看这人是想试探什么,他在通过我们的反应,找什么答案。” 又骂骂咧咧了几句。 第一个声音又问: “外间那些赤尸……是不是原土部的傀尸之法?” “什么原土部的傀尸之法!”第二个声音不屑地道: “还不是天外传来,那个叫方崇的与他们交换的。” “应该不是。”还是第三个声音解释: “原 土部的傀尸之法我见过,那些傀尸都很弱,远没有如此表现。” “总不是系出一门,都来自现世!”第二个声音愈发愤懑: “当初那姜无邪说得好听……对我们可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生死棋输了,图腾拿走了,连个屁都没留下!这些现世来的,全都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干他——” “啪”的一声,一巴掌止住了他的痛骂。 “闲聊什么,好生看守!” 偏室之外,一身华丽长袍、头戴红冠、盛装在身的疾火玉伶,恰恰走过。 她面无表情,脚步平缓,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又或对听到的一切全不在乎。 但手中的玉珏却是攥在手心,攥得极紧。 过长的指甲,在掌心割出了血痕。 她是疾火部的王,肩负着这个人口百万的大族之未来,而现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