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虞真人不参与龙宫宴,想来是无关于他的身体状况—龙宫收到了他的回信。” 台下王夷吾坐姿如铁铸,须发眉眼都冷硬得一丝不苟,于此刻却开口问道:“信上怎么说?” 他输掉了与姜望的决斗,所有名声尽成踏脚石。他受罚没能参与大师之礼,不曾参与黄河之会,未有闪耀在群星之中。 但从来没有自甘堕落,从来没有认为自己不足够。他永远脚踏实地,矢意攀登。永远往前看,往高处看。昔日观河台上最璀璨的身影,也是他铁拳所向,苦意追逐的目标。 他想知道,李一究竟走到了什么程度。 福允钦淡声道:“太虞真人在信里说,放眼天下,所谓天骄,不过尔尔。黄河会后已四年,他空等四年!只有苍瞑配他出剑,所以他赐剑苍瞑即可,不必再来龙宫宴浪费时间。” 哦。为了不浪费时间,所以横剑半路拦苍瞑。 从奔赴龙宫的路线来看,景国人要拦牧国人,的确也不用走太远,在路边等着便是。 这逻辑有那么点······令人难堪的合理。 殿中一时沉默。 必须客观地说,哪怕今日到场的,皆是人族之天骄。或大宗嫡传,或国家栋梁。但其中绝大部分人,这一辈子也只能眺望李一的背影,甚至背影都望不见。 真正有可能在将来挑战李一的,也就那么几个。 但无论是这几个里的哪一个,都没有兴趣在李一都未出场的情况下,对着一个名字放什么狠话。 所以偌大龙宫,在这个时候是安静的。 福允钦目光平淡地环视一周,不知何故,刻意点了姜望的名字:“剑仙人与太虞真人同为黄河魁首,听到这封信不知可有什么想说的?” 姜望只笑了笑:“开宴吧。我腹中空空! 虽非满腹经纶,也不曾放空言!什么豪言壮语都是无用。 李一曾说想看他的剑,他会让李一看到的。但不是现在,也没有必要四处嚷嚷,大喊大叫。 福允钦一摆手,立在殿中的那些龙宫侍者,便悄无声息地撤下瓜果糕点。另外一些姿容更甚的侍者,则是鱼贯而出,端上来各类珍馐美食。 福允钦本人则往边上侧开一步,微微躬身。 那张位于所有坐席之前的大椅上,点点金光缓缓凝聚。 凝成一个面容无法被看真切,披着金色长袍的身影。 仅仅只是一个虚影,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天下皆然,六合宾服的气势。 他自然只能是长河龙君敖舒意!在这个瞬间,在场天骄全都起身,无论份属哪国哪宗,全都低头行礼,礼曰:“拜见龙君! 无论今时今日水族地位如何,龙宫影响力如何。 古老的盟约仍在。 昔年人皇烈山氏指长河为誓,人族水族世代亲邻。 无论现在这些人族天骄相不相信。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族水族同根同源、亲密无间,都是主流的宣传。 人皇在时,称敖舒意也是道友、先生,并非呼来喝去! 长河龙君的虚影轻轻抬手:“免了,坐吧。” 祂只说了四个字,而声如雷行雨震,似鼓八方之风。 众人纷纷落座。 祂又道:“开始吧。” 福允钦往前一步,洪声开口:“诸位贤才今日云集龙宫,共赴华筵。是天下之宝会龙府,乃使长河为星河!吾黄河大总管福允钦,奉龙君之命,于道历三九二三年二月初二,向各位宣布——龙宫宴,正式开启!” 整个长河,万里平波。 今日若有渔夫涉水,当连涟漪也不见。 但在长河之底,渊深难测之处···轰!轰!轰! 如有神人擂大地为鼓,鼓声响时八方云动! 轰!轰!轰!天鼓未歇。 雷云垂压下来,像暗沉的山岭倒悬。 在这不可知之地,昔年太虚祖师证就衍道的胜境。 人们从未有如此逼仄、不安、仓惶的感受。 高空倒悬的那些山峰,已经全部坠落了。曾经停驻山峰之上的“监察者”,现在全无声息。或者说,正是他们,举起了屠刀。 往日遨游云间的白鹤,或那些争奇斗艳的仙禽,要么已经只剩碎羽,要么缩在羽翼之下,不敢动弹。 往日超然世外的太虚派修士,个个脸色灰败,三三两两散落在断壁残垣间。 人们抬不起头,甚至站不直身体。雷云压天低! 天垂断人脊! 而在那滚滚雷云之下,悬立着一个个强大到恐怖的身影。 全都缄默着,也未曾有更多动作。但仅仅是四散而冲撞的气息,就仿佛要碾碎这处胜境!碾得琼云如残絮,天地无声息。 若要昭明他们的身份,那是更为恐怖的事情。 齐国镇国大元帅姜梦熊上的 说,正是他景国南天师应江鸿! 秦国许妄! 些争奇楚国宋菩提!,要么荆国宫希晏!,个个牧国涂扈! 壁残垣悬空寺止恶禅师! 须弥山照悟禅师甚至站不直身体。暮鼓书院院长陈朴! 剑阁司玉安! 而在那滚滚雷云之下,悬立着一个三刑宫韩申屠! 这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摘星拿月也只是等闲。 任何一个名字,都具有摧山填海的影响力。一个名号就足以破国拿贼。每一个人都有着煊赫的战绩。如应江鸿杀北宫南图,勒碑记功于草原。如许妄杀项龙骧,陆沉河谷。 其中不太彰显声名的,也就寥寥几个,但也只是近些年才低调罢了。 比如悬空寺那位常年闭关、苦病都以为他死掉了的止恶禅师。辈分高出苦觉他们五辈去了。在曾经活跃的时代,霸蛮凶狠,崇尚以杀止恶。日月铲下,不知多少巨枭头颅。一张袈裟,埋了多少尸体。自谓“铲遍人间不平事”,得名“凶菩萨”! 再比如楚国的那位宋菩提。这位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