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去看看。」他如是说。
方元猷愕然抬头,猛然跪倒下来,抱住姜望的大腿,摆出了誓死不放的姿态:「侯爷不可!」以武安侯一人之战力,哪怕伤势未愈,也胜过满船将士。当然算得上主力。
而他选择亲身涉险,试探对岸虚实,这在战场上无疑是蠢念!
方元猷多少跟白玉瑕混过一阵,虽然没有什么兵略可言,也知这种行为实在不妥:「末将深知侯爷仁念,不忍弟兄们丢太多性命在此。末将请为斥候,向侯爷保证,必得敌情而归!」
姜望拍了拍他的胳膊:「本侯再想想办法,你先把本侯的大腿松开。」但一时也难有好法子。
最主要界河之中尽是破碎的规则,再优异的探查秘术,也无法隔着界河起作用,隔河藏凶,不得不慎。
军令既下,不得不进。可谓两难!
说来也怪。这一次来迷界,运气出奇的好。
就在姜望犹豫之时,恰有一艘飞舟自远而近,被拱卫楼船的的棘舟拦下。
此舟体型十倍于棘舟,船首乃是一尊活灵活现的龙首,两侧船舷有如刀的铁翼,且开满箭洞,一望森然。
在迷界威名赫赫的钓龙舟!钓海楼之宝船!
船上满载百人,皆是镇海盟之修士,皆为内府境!当然,年纪不一,普遍四十往上走。
此般百名超凡修士,足够把钓龙舟上的种种杀器催发到极限。他们组成的杀阵,也足够硬撼寻常军阵。
而为首的,恰是钓海楼大师兄、享誉群岛的禁制大师陈治涛。
禁制和阵法相似而不同。阵法異括万象禁制之术则更侧重于封印,也常在生灵体内做文章。
三十岁之前洞真者,古往今来只有一个李一。或者张临川也可以算得,不过神道虚妄,凭空捏造、假奉成尊者比比皆是,他走的又是急功近利的邪神路子,加之现世神道早衰,故是不怎么被认句
四十岁之前洞真,也能算得上绝世天骄。而陈治涛,已经过了四十。
相较于他神临许久、迟迟未能洞真的修为,还是他在禁制之术上的才华,更为耀眼一些。
他对禁制之术的研究,在近海群岛可谓首屈一指,相比于一些老一辈的禁制大师,也毫不逊色,甚而更有灵思。
且不说近海群岛现在钳制海兽的禁制基本出自他的研究,他所主持
的对近海几处恶地的镇封,也广为称道。是解决了一些宗门几百年都没能解决的难题。
但或许正是在禁制之术上分心太多,才导致他在修为上被符彦青追及,还让符彦青有了挑战他的可能。
姜望现今在战力上虽然已经远远超过陈治涛,却也从来不敢轻视陈治涛。不仅仅在于此人的胸襟、韧性、器量。
在他看来,陈治涛之于禁制,就像鱼广渊之于贤师身份。这是他们寻找大道的方式。鱼广渊能窥见洞真之门,陈治涛的禁制之术享名如此,想来也已经不远了才是。
「陈师兄如何至此?」武安侯高声问道。
陈治涛飞在钓龙舟之上,抬臂往后一挥,连人带舟后退两丈:「陈某奉命讨伐娑婆龙域!但武安侯在此,我当避之!」
在天涯台的时候,他为了躲避姜望的决斗邀请,说从此避姜望一席之地。此刻真个身体力行。
姜望赶紧飞过来,伸手便拉:「陈师兄这说的什么话?既有军令在身,怎能说走就走?来,咱们讨论一下,怎么帮你讨伐娑婆龙域!」
陈治涛扭身避开了:「钓海楼并非军国,陈某来去自由,回去散心也得!」
看到陈治涛的这一刻,姜望才意识到,他所参与的这一场战争,并非决明岛一家之事。祁帅说不定已经动员了整个镇海盟,此次大战的规模,由是愈发拔高。
「陈兄当然自由!」姜望高声道:「但陈兄义薄云天,陈兄心系苍生!那海族贼巢在前,陈兄这等人物,岂会畏难惧险,徘徊界河不肯进?」
他伸手一引:「来!陈兄!姜某与你并肩!你我联手,天下大可去得!」陈治涛反而又撤一步:「我年纪大,修为不高,怕拖累了侯爷。」
「这叫什么话!」姜望替陈治涛愤愤不平:「在我看来,陈师兄绝不像有些传言所说的,分心杂务以至于修为停滞、大道无期。陈师兄是大道独行,胸怀自驻。你的大道,分明就在你分心的事情里!」
「有些传言......」陈治涛幽幽看了他一眼:「那不是你们齐国人传的么?」
武安侯虽是努力在学博望侯,终究缺了几分火候。
博望侯绝不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他却尴尬得连酝酿好的腹稿都卡住了,摸了摸鼻子,扭头深沉地看着对岸,用一种观察的语气道:「这条界河真是五彩斑斓啊。」
「是的。」陈治涛表示同意:「忽红忽白,好似人心易变。」
姜望熟络地建议道:「陈师兄,这迷雾界河底细不明,轻渡易失,咱们得有个章程。」
陈治涛也不乘胜追击,真个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