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即使是当世最强真人之列的余北斗,真正面对燕春回的飞剑,也只能借命血复生。何况他姜望?! 他杀死砍头人魔的时候,燕春回不曾出手。杀死万恶人魔、削肉人魔的时候,燕春回也不曾出手。 想来第一人魔的视线,并不落在这些排名靠后的人魔身上。 所以他才只身来追杀揭面。 不料戳到了马蜂窝! 只能说时也运也,命运有时候就喜欢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这是一幕怎样的奇景? 从天空倾倒剑海,亮白色的剑光似浪似潮,如瀑布倒挂。 “疑是银河落九天!” 谁在为此事? 难道不是天神? 这是如此恐怖的一剑! 方才姜望的绝巅倾山一剑,在这片剑海之下,便如一根水草般,柔软无力。 相形而见孱弱。 凡身在此处战场,目之所及,皆是剑气之海,无处可逃。 无论是哪国的天骄,无论是哪国的军人。 在这样的剑海之下,都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这是怎么也不可能抹平的差距,是怎么也不可能逾越的天堑。 天堑谁能填? 天塌之时,谁能不死? 生死关头,谁能无惧? 此刻姜望虚立半空,刚刚斩破了揭面人魔,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便遭遇了这一剑。 他虽然披风浴火,五府同耀,但也跟被这片剑海覆盖的所有人一样,完全没有应对的力量。 海倾之下,蝼蚁无当。 成千也无当,上万也无当,十万也仍只是蝼蚁! 无可当之! 当者必死! 但姜望往上。 他一句话都不说,他只是提剑往上。向着那片剑光之海,孤独地前进。 这是生死关头,他唯一的选择。 他从来不会有别的选择! 身后的霜披猎猎,绕身的烈焰招摇,眸中不朽的赤金之光,仿佛凝固成了神塑。 青云一朵一朵地散去,五团炽亮的光源,嵌在他的身躯上。 他知道逃不掉,但他不等死。 如果死亡是固定的结局,如果真的面对的是天倾。他也要叫这倾倒之“天”……看到他的剑! 姜望腾身在空中,是一个大写的“人”。 人字立于天地间。 长相思颤鸣不已。 他向天空刺出了一剑! 只身独剑迎剑海。 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向着无法匹敌的力量冲锋。 这是一个内府修士,勇敢地挑战天塌之威。 在万马齐喑的战场之上。 在十万大军的缄默之中。 独他反冲高穹,如此坚决,如此耀眼。 这一幕在十年百年后,都不会被在场的人忘却了。 无望之际仍纵剑者,是世间真英雄。 猛然间一声怒吼,响彻天地:“姜青羊!你欲何往?重玄胜与你同赴!” 在齐国阵营的军阵中,一个肥大的身躯蓦然膨胀起来,化作一个足有十五六丈的巨人,动天摇地,咆声如雷。一步跃上高空,直冲那片剑海。 这一片剑海出现得太过偶然,又表现得太过强大。 狭路面对生死,骤见天塌之威……这是智计无法跨越的实力天堑。 此时能够利用到的一切,都无法应对这片剑气之海。 重玄胜是绝顶的聪明,所以更明白事不可为。 索性放弃一切思考,将选择交给自己本心的冲动,现出法天象地,拔升天穹。 姜望赴死,吾亦赴死也! 一个黑甲身影,手提重剑,一声不吭地跟在他旁边。 从来重玄胜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不问因由,不管生死。 若斩高山,便斩高山,若斩剑海,便斩剑海。 哪怕无济于事,哪怕……尸骨无存。 与重玄胜在一起! “全军结阵!听我号令!就近以箭落之处集结!”额缠玉带的李龙川将手一翻,丘山弓已经拉开满月,弓弦一动,十支羽箭疾飞而出,分别落在十个不同的位置,恰恰对应齐方这边的十营。 “我当携诸君奋死!”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统合军阵之力,行那殊死一搏。 以摧城侯之后的名誉为证! 几乎所有齐方阵营的天骄,都放弃了对军阵的把握,而全部交给李龙川来统合。 “世人皆知石门李!” 此句从来不是空谈! 而晏抚并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话,即使是在这兵凶战危的战场上,依然是那温和恬淡的贵公子模样。 只是左手一甩,便有八尊四翅墨武士提刀腾空。右手一抓,已经是满满一把符篆。 抽空还丢了一只储物匣到旁边的蔺劫手里,只留下一句“随便用”,便已飞上高空。 弋国天骄蔺劫愣了一下,被这一匣满满的符篆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可手上不知为什么,已经握住了长刀,人也情不自禁地往天空飞去。 学过无数法家条令,没有一条,能够解释他此刻的冲动。 或许将死之人,必有蠢行? 有一个声音,很不好听地响起—— “何能让小弟辈专美!” 但见朔方伯长子鲍伯昭虚立半空,竖指一抹眉心,立时张开“天目”! 天目有两睁。一眼明察秋毫,另一眼……是为天罚。 自那眉心竖眸中,一道神光直冲天穹,是为“天罚”照剑海! 天罚当然不可能洞穿如此恐怖的剑气之海,可他鲍伯昭,如何能让一众弟弟辈的天骄死在他前面? 传回临淄去,也不知那个惯会恶心人的弟弟会怎么嘲笑! 重玄遵瞧不上这处战场,他鲍伯昭来此,当为东域年轻天骄之表率! 比姜望已是慢了一步,不可再比别人慢。 军旅出身的朝宇更是干脆,马尾一甩,如刀锋划弧。人已腾空而起,赤眸青面的将鬼跃于前方,锋锐绝伦的长刀藏于身后…… 她面朝剑海而冲锋,只待出刀时,将这贼天开一线! 同样是外楼境的天骄,谢宝树更是摇动如椽巨笔,披散乱发,高唱狂歌—— “天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