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充耳不闻,转过身来,对何皇后规矩行礼道:“母后。” “礼就免了。”何皇后竖掌一拦,却并不肯跳过问题:“与母后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无忧?” 声音虽然并不严厉,但整个灵堂内的气氛,已经骤然凝重起来。 “好了,母后。”姜无华出声打圆场:“今天是小十一……” “我问你了吗,太子?”何皇后头也不回,却是叫太子闭上了嘴。 何真此时的心情,既忐忑又兴奋。 多少年了? 做皇后的姑姑总算给他出了一次头! 还是在华英宫主面前! 这就是人生巅峰的开始吗? 放眼临淄城,往后谁还敢惹他何大爷? 但这种错杂着忐忑与兴奋的心情,很快被一盆冷水浇透。 姜无忧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他别滚了,就留在这里,等着碍父皇的眼吧。” 跪坐在殿外的长生宫总管太监冯顾,像雕塑般一动不动。 姜无华沉默,何真僵住。 就连一直跪在灵柩旁,小声啜泣着的姜无庸,这会竟也忘了流泪。 姜望眼角抽了抽。 三皇女说她只是以前脾气不好,这实在是太谦虚了…… “无忧,你真是长大了。” 何皇后冷冷说完这句话,回过头来,看向何真:“你还愣着干什么?” “啊?”何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皇后面上完全不见怒容,只淡声道:“华英宫主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姜无华伸手抚了抚何真的背脊,以示安慰:“阿真,你先回去吧。” 何真垂下头来。 “草民……告退。”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正看到几个停在半路的大人物,分别是春死军统帅曹皆、囚电军统帅修远,以及朝议大夫陈符。 这些大人物明显是察觉到了灵堂里的事情,不欲沾染天家的麻烦,所以暂时止步于此。 何真愈发觉得难堪了。 他甚至觉得,奠席上此刻坐着的所有人,都在偷偷嘲笑他…… 谁会不觉得可笑呢? 但他能如何? 他只可以把头埋得更低。 …… …… 灵堂之内,姜望保持着沉默。 他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是来早了一些,此时的灵堂里,几乎都是皇族,独他一个外人,格外拘束别扭。 或许不该嘲讽重玄胖的,特意先来一步,也没讨着什么好…… 在这里看着他们皇室大眼瞪小眼,说什么也不好,不说什么也不好,实在有些难熬。 姜无华走进来的时候,倒是投来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他旁边的太子妃宋宁儿,是一个模样端淑的女子,素面朝天,举动之间很见气质。但性格应该并不死板。看向姜望这位大齐年轻一辈风云人物的眼神,很有些好奇。 姜望倒是对太子妃不好奇,只是觉得太子妃的素面,和姜无忧的素面,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来。 大齐皇后则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仪态雍容,凤眸含威。 随侍的宫女太监都留在殿外。 殿中无人说话,也没有别的声音。 这让皇后很轻的脚步声,显得很重。 姜无忧默默地让开了灵柩旁的位置,什么话也不说,径直走到了姜望旁边,但也没有马上坐下。只看了一眼何真坐过的那张椅子。 姜望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将这张椅子与旁边的椅子调换了位置。 姜无忧这才拂衣坐下了,但仍是不说话。 姜望坐着的位置,在灵堂最外围。从这里略微探头,就可以看到殿外跪坐的冯顾……他几乎是一日三衰,苍老得叫人不忍相看。 姜望既不好盯着冯顾看,也不便跟姜无忧说话,当然更不能盯着太子妃,只好把视线定在殿中的灵柩上。 无论是多么辉煌灿烂的人物,无论是多么华美精致的灵柩,在死亡这个永恒的意义之下,都是毫无波澜的。 皇后的手,搭在了灵柩边缘。 而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意:“小十一,你受苦了。你自小身体不好,好不容易长到这般年纪,却……母后没能照顾好你,实在于心有愧。” 太子妃宋宁儿搀扶着她,柔声劝慰道:“母后还请节哀。十一弟在天有灵,想来也不愿您伤心。” 太子独自走在灵柩的另一边,走到姜无庸身旁。 姜无庸想要起身避让,却被他伸手按住。 他直接在姜无庸旁边跪坐下来,一手搭住他的肩膀,一手握住他的手:“无庸,你失慈兄,我失贤弟,咱们……” 声竟哽咽,难以继续。只是握着姜无庸的手,紧了又紧。 姜无庸也只唤了一声“兄长”,便潸然泪下。 地上其实并没有用于跪坐的蒲团或草席,所以他们是直接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灵柩里躺着一个,永远听不到哭声、看不到眼泪的人。 曹皆、修远、陈符,三位齐国高层人物就在这时联袂而来。 他们也不多话,按规矩给皇后、太子见过礼,便在供台前奉香。 皇后让他们先坐,他们也便自寻了位置坐下。 姜无忧挨着姜望坐,已是打乱了次序,是故他们坐得也很随意。 陈符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有智慧的人,眼神深邃,鬓发微霜,奉香之后,便在太子身后选了个位置坐了。 兼具斯文与凌厉两种气质的修远,沉默着在姜望这一边寻了个椅子坐下。 在临淄的诸位军政高层,旁人可以不来,他却是不能不来的。毕竟正是此刻躺在灵柩里的姜无弃,帮他洗清了嫌疑。 曹皆则还是那副苦相,默不作声地坐在了陈符旁边。 这三个人里,姜望只熟悉一个曹皆。陈符倒还照过几次面,修远则是第一次见。 对于姜望致意的目光,三位大人物都表现得很和善。对于大齐皇后和华英宫主之间的暗涌,则都视如不见。 “生于冬日,死后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