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也看到了,目光中有藏不住的恐惧,哆哆嗦嗦地将宝珠和锁儿一左一右地揽在怀里,压低声音,强自镇定地同显金道,“快,快到宝禅多寺了...宝...宝禅多寺...李...李老章师傅就在这儿...遇的匪类...”
显金从袖中滑出笔尖锋利的芦管笔,紧紧捏在手中,便欲撩开车帘,谁知她手刚搭上粗麻布,便听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第一辆骡车传来。
“诸位好汉!我是宣城陈记三爷,陈敷!”
显金靠在车厢内壁,透过车帘缝隙向外看。
一身粉蓝的陈敷一瘸一拐地从骡车里钻出来,双手举过头顶,手心向外,大声...求饶:“我家有钱!你留我们活口,比弄死我们赚得多!我们车上也有财物!你千万别伤人!”
瘸腿纨绔,扶着骡子求饶的样子太好笑。
光头们哄然大笑,接二连三地从草丛里站出来,平地很宽,十二、三个人里里外外分散站开,将五架骡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光头身后背着一把砍刀,双手叉腰,嘲讽大笑道,“陈家三爷,三爷?你他妈这小白脸,也能叫爷!?”
大光头上前两步,狞笑着伸手拍了拍陈敷的左脸,“你也配叫爷?老子最烦你们这种靠爹靠娘的!你说你叫爷,我说你像条狗!像条死狗!像条贱狗!”
陈敷瘸着左腿,左脸被狠狠拍得通红,大光头拍他一下,他就向后蜷缩一分,到最后已快要给大光头跪下了!
“十三哥十三哥!你看这小白脸,撒尿了撒尿了!哎呀我丢!一股尿骚味!”
旁边的七八个小光头兴奋地围了过去!
陈敷如同一只被耍的猴子,被人团团围住,小光头嬉笑着拿手戳陈敷的衣裳缎子,嘻嘻闹闹地坐到陈敷背上,半逼半胁半闹半嘲地逼迫陈敷一边学狗叫,一边背着人在地上四肢爬行!
陈敷埋着头,满脸通红,双手撑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哆嗦。
粉蓝色的衣角,瞬间被掩藏在了参差不齐的人群中。
显金双手紧抿唇,低垂眸,余光向外瞥,透过狭窄逼仄的车窗,隐隐约约可见不远处的另一架骡车上,周二狗手里捏着一支短短的匕首正埋头向外摸去——显金一下子就懂了。
古代、山匪、树林、驾着骡车的行队...
哪有什么活口,全都是个“死”字!
他们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她明白,陈敷明白,周二狗带着的那三四个身强体壮的伙计也明白!
显金紧紧咬住后牙!
显金身体紧紧贴着车厢内壁,透过车帘被风吹起的缝隙变换角度向外探去——这是一块很大的平地,树林离得很远,目光丈量至少有将近五百米,目光所及之处,未见可藏人的木屋或大石块,更不见大名鼎鼎的宝禅多寺。
这意味着,只有看见的这十来个光头,拦截了他们。
且,在一定时间内,对方并没有援兵。
只要他们干过这群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就能活!
显金深吸一口气,眯着眼往外看,周二狗已从骡车后板钻出,带着他弟弟和郑家兄第已匍匐到平地的东北角,手起刀落,将外围的三个光头悄无声息地解决。
正当周二狗半蹲起来准备解决第四个时,这处正围着陈敷嬉闹的小光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不远处,高声道,“十三哥,怎么不见小六子了!”
大光头神色一凛,正欲扭头向东北角看去,却被一道清亮的女声吸引了注意力。
“好汉!”
显金一把撩开车帘,站到骡车车辕上,语声娇俏,“我们家朱管事那条命,也是诸位好汉取的吧!”
大光头抬头眯眼,见一个肤容白皙、眉目清浅的姑娘长条条地站着,身段高挑纤细,不由眼神大亮——那人跟他说了,这一车队里有女的,没想到这女的这么好看!
这女的,要进了他们寨子,不得混到四哥五哥房里去,当个新宠?
他若是懂事,搞不好也能分杯羹,享用一二次!
大光头歪着嘴笑,“是我杀的!那头肥囔囔的,杀他,我刀都钝了几个口!”
大光头猥琐地拿手在裆下比划比划,一边说一边邪笑着四下说荤话,“怎么?你跟那肥猪头关系不浅?”
光头们瞬间忘记“小六子没影儿”的事了,脑子跟着裆部走,随着大光头的话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大声哄笑起来。
显金故作羞涩,脸藏在衣襟口,“大王...您怎么...怎么这样呀…您别乱猜…小女子清白得很,哪能与他人有首尾呀!”
小娘们声音又软又嫩,光头们哪见过这个,你撞撞我我撞撞你,将猥_亵与色气写在脸上。
显金在心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余光瞥见周二狗与郑家兄弟半蹲着绕着圈,已向里圈逐渐逼近。
显金脚向后退了退,半个身子退回到车厢里,抬首再看周二狗已捡起那“小六子”掉在地上的大刀猛地朝背对着他、最近的那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