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钟声响起,万国寺的头香袅袅燃烟。
瞿老夫人认真注视龙川溪边的烟火飞腾。
瞿二娘步履匆匆,“夜黑天凉,您别站在风口。”
瞿老夫人缓缓转过身,“都看清楚了?“
瞿二娘点点头,双手抬起在耳边拍了拍,“进来吧。”
一个面生的小丫头躬头弯腰入内。
瞿二娘心下叹了口气,开口:“说吧,二郎君和贺掌柜单独出外院时的情形——是否亲密?说没说话?有没有同居一室?”
小丫头哆哆嗦嗦张嘴,一口地道的徽州话,“...两个人一前一后,隔得拉远,说了些话,先去的库房拿纸,再去外院书房拿笔墨,拿纸的时候二郎君在外面等,拿笔墨的时候贺掌柜在外面等...没,没有同居一室过。”
“都说了些什么?”瞿老夫人沉声问。
小丫头有些害怕,“我..我离得远就听了什么梅花、桃花、菊花...在书房,两个人说的什么百鸟图,买卖...说的官话,我听不太懂就凑近点听,结果一凑近踩到了枯木枝,我怕被发现赶紧跑了。“
瞿老夫人:...眼神望向瞿二婶,怎么派人听墙角,都不知道派个文化程度高点的?!至少要听得懂官话吧?!
瞿二婶缩了缩脖子:能力的参差,水平的差距,总要叫老板知道物有所值啊!——她打听过了,贺掌柜身边那位钟管事,如今一个月五两银子,她才多少呀!这叫一分银子一分货。
瞿老夫人转过目光,“两个人可有说有笑?”
小丫头连忙摇头:“没...没!都没什么表情!看上去不是很熟!”
瞿老夫人松了口气,缓缓坐回条藤椅上。
瞿二婶朝小丫头挥挥手,又转身给老夫人倒了杯水,“我一早便和您说了,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会搅到一块儿?”
却想起她那日在绩溪作坊看到的伞柄上的兰花小刻,前几日恰好又在二郎君的袖口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兰花绣样...
瞿二婶张嘴想说,话都到喉咙里,却到底咽下了——这话要是说出口,那贺掌柜不死也要掉层皮。
何必呢?
都是可怜人。
瞿二婶把热水递给瞿老夫人,“先前同您也是随口说一说异样,您是把二郎当作眼珠子的,立刻想法子验证...如今没事,倒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