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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千金 第两百四五章 回来了哦

所以,朝廷,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贡纸呢?

是夜,显金摸着下巴,脚撑在垫了软垫儿的脚踏上,一只手转笔,一只手的指腹习惯性地摩挲袖兜里的红蓝宝匕首。

这是显金给商会同仁们留下的作业——集众家之力,好好想一想,朝廷需要什么样的贡纸?

前几日,熊知府将她独个儿叫到衙上去,丢给她看了一则文书,内务司发的诏令,今年的贡纸将在南直隶或福建里产生,需上贡一百刀。

熊知府很激动,难得看他如此喜怒形于色,一张胖脸激动得肉肉都在颤抖,一直叮嘱显金,“务必谨慎,务必全力以赴,务必命中!”

好似,她是全村的希望。

显金问:“有啥要求?”

熊知府一拍桌面,昂头挺胸,豪情万丈,等了半天才憋出三个字,“要好纸!”

显金:......

有没有可能,这个要求,你不说,咱也知道?

显金蹙眉,“有无具体要求?或是用来作甚?比如抄经书?那就需要过一遍黄蜡方可塑形;抑或是画山水,那就做生宣,才能最大程度保留纸张的毛流感...”

熊知府后背仍然挺得火火热热,说出的话却冰冰凉凉,“并未告知。”

显金眉头拧成“川”字,“那有无提及贡纸多以谁用?若是正习字的小儿,就要做厚夹生宣;若是老叟或老妪,颜色笺或洒金会更出彩。”

熊知府摇头如拨浪鼓,细看这老头儿还有点小可爱,“也未提及。”

显金眉头拧成了一个“州”字。

多的三点,是显金残存的耐心。

显金还想再问,熊知府“啧”了一声,“上位者的心思,如海深如山高,怎会跟你交待得明明白白?”

显金垂眸敛眉。

这倒是。

前世她那暴发户爹勉强算个富一代,跟秘书说话那都是云里雾里,要改一篇发言稿,那叫一个故弄玄虚:“我也说不好,啧,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或是“这里写深一点,站位高一点,格局大一点,你懂的。”

懂个屁。

秘书的眼神,想把她老爹五马分尸。

如今叫她去猜,这属于盲猜呀!她都不知道受众是谁!?这宫里头的事,离她可太远了!

放在后世,基本上等同于一个十八线小城市的纸厂老板正开动小脑筋,企图猜中那啥啥喜欢用钢笔还是圆珠笔!并且还得猜对人家爱用哪个牌子的笔...

这个难度系数太大,不亚于准确猜出一组双色球。

至于她寄予厚望的熊知府...就好比十八线小城市的纸厂老板,求助于一个十八线小城市的头儿,再次企图猜中人家喜欢的圆珠笔是哪个型号。

这个难度系数稍微小了一点,双色球十二个球,你得蒙对十一个。

熊知府和显金相比,优势就在于那一个球,这个优势,约等于,无。

显金右手不自觉地转了转那把红蓝宝弯刀匕首,耳畔边回想起熊知府点到即止的后话,“...贡品之所以为贡品,品类上佳绝艳是一因,更多的是投缘,投了上位者的缘——如今宫中常用的螺子黛真就比其他眉粉好出一大截吗?非也非也!只因这玩意儿是宫里华妃娘娘幼时常用的!”

“你先好好想想,如今禁宫需要什么样的纸?一个性情刚毅稳健的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纸?想要什么纸?再想想,一个在纷争中,重新掌握大权的上位者,第一要务是做什么?”

作为十八线小城市的头儿,熊知府也爱云里雾里,他自认为这番话已属实说得十分透彻了。

女人?上位者?

弯刀匕首在桌面上急速旋转,刀尖与刀鞘踩准点位,旋转成一个模糊的圆。

显金一边思索,一边将圆的直径截断,单手拿起匕首,大拇指敲开刀鞘,昏黄油灯下,寒光必现,有一道模糊的白影印刻在靠近刀鞘的刀身上。

显金微微眯眼,将刀鞘拿到灯下,看个分明。

是一只鹤。

一只仙鹤。

一只展翅欲北飞的仙鹤。

仙鹤?

近十来年,京城人士喜欢豢养仙鹤。

而那位既美又飒的大姐姐,为何要在刀身上刻一只仙鹤?

可能是很喜欢吧?

显金垂眸将刀鞘复原,将弯刀匕首重新塞回贴身的袖兜。

一晚上的思索,让显金多了两个乌青的眼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如果导儿在就好了——

大清早,显金就着咸菜喝白粥,眨了眨眼,这么想。

都五月了。

宝珠的及笄礼都过了,那只胖乎乎的矮马都隐晦地送到了小胖花花手中了,柳枝都落成了光秃秃的枝桠,湖水上的鸟鹊也越来越多,蹬水的蹼甚至将湖面的水产蹬出了潋滟的波澜。

鸟儿都来了,导儿怎么还没来。

显金略带惆怅地吃了一碗白粥,并三根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