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铜锁加固,随意地搭上,放上分装有花椒、糯米粉的麻布袋子防潮防虫防腐。
故而一走进,便是一股刺鼻的辛香味。
最低一层的货架离地面尚有一段距离,恰好在人的眼睛平视的高度。
一人轻掩住口鼻穿梭在货架中,发出一声惊呼:“这里一刀素宣只卖三百文!天啦!夹宣也只要五百文一刀!还有罗纹纸也只要五百文!我的天!我的天!‘宣’里面的洒金暗花刻丝罗纹纸卖到了九十八两八一刀啊!”
不!不和“宣”比价格!这个价,也只是比黄麻纸贵了一点点而已!
寥寥无几的人,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
货架上一个品类的宣纸占据了一个竖列,最贵的便是五百文,最便宜的三百文,但品类的排列并非按照价格,而是按照木牌,有的木牌上写的“强记”,那么这么一横行过去就都是“强记”,也有“姚记”“李记”什么的,都显得很朴素。
有人环视一圈,穿着简单棕色长衫的店小二走上前来,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他。
“给我拿一刀罗纹纸吧!”
店小二也不开口,麻利地拖了个木梯来,三下五除二爬上去,从木匣子里拿了一刀递给那人,指了指东面,言简意赅四个字:“那里付账。”
那人“哇”了一声:这是连库房都省了的意思啊!
那人把罗纹纸拿回家,来不及洗手,直接上墨,看墨水一层一层地晕开,又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张在“宣”里重金买下的洒金暗花刻丝罗纹纸,小心翼翼地在纸边点了一个小小的墨点以作对比。
认真观察完毕后,那人方满意地点点头。
嗯,一分钱一分货,古人诚不欺我。
论品质,还是“宣”的出品,更胜一筹啊。
但只花五百文就买到罗纹宣纸,嗯...怎么说呢?感觉自己还挺赚的。
坊尾这间店,虽然进店的客人都还算满意,但开张好些时日,仍旧门可罗雀,几乎都是回头客。
这跟地段有关系。
这里并非热闹的街市,群赁而居的读书人,也没什么时间这里逛逛、那里看看,故而直到十月底,“宣纸”的客流量都不算太大,勉勉强强能回本。
入了十月,晚桂飘香。
显金坐在“宣”的二楼“上重天”洗盏泡茶。
方书生气势汹汹而来,在显金面前,这才淡了几分怒容,语声很急:“...贺老板!有人和您一样卖宣纸!”
显金拿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愕然:“噢?哪里来的宣纸商?”
“就在积庆坊的坊尾!品质明显没有‘宣’好!卖得虽便宜,却不是什么好货!店名就叫‘宣纸’!”方书生气鼓鼓地打抱不平:“必是哪个不要脸的商贾看您做得成功,便来蹭饭吃!”
不要脸的商贾贺老板听完,眸色难掩讶异,遂义正言辞道:“什么!天子脚下、皇城根下,竟有如此异事!”
显金正气凛然:“方郎君,您一定要在书生之间好好这间不要脸的店子!把它骂臭!骂到人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