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闻言忙道:“陛下莫急……”
话未说完,谢祯便转头看向恩禄,道:“不急?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阿满跟旁人定亲?”
恩禄被谢祯噎了一句,跟着道:“陛下,这些时日,臣在边上瞧着,蒋姑娘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陛下若以皇权相压,怕是会不得蒋姑娘所喜。”
此话一出,谢祯倒是安静了下来,没再反驳,只是神色间忧虑未减。
恩禄接着向谢祯问道:“陛下,蒋姑娘可有说中意陛下?”
谢祯闻言,双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尚且记着上次同阿满见面,他同阿满说过:我不会强求于你,也不着急你给我回应。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诚如恩禄所言,若是他现在以皇权强求此事,岂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而且……谢祯神色微有黯淡,当时阿满只是说“大昭风雨飘摇,如今怕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好时候,待万事尘埃落定,我自会答你”。
他也不知道阿满心中有没有他,所以没法回答恩禄的问题。
半晌后,谢祯叹道:“许是……尚未。”
恩禄听闻此言,忽地笑开,对谢祯道:“陛下,那眼前这不就是个极好的机会吗?”
谢祯不解看向恩禄,问道:“此话怎讲?”
恩禄回道:“若是蒋姑娘心中有陛下,必是不会叫这门亲事坐实。陛下正好可以借此事探知蒋姑娘对陛下的态度。”
谢祯听罢,不由缓缓点头,道:“此言不差。可若是她答应了怎么办?”
恩禄笑道:“若是真答应了,陛下再用皇权也不迟啊。”
谢祯闻言再次点头。恩禄说得对,对于阿满而言,以皇权压她是最下等之策。
谢祯想了片刻,决定就按恩禄说的做。有傅清辉全程盯着,待她回宫之后,他便去找她,详细问她此次相看的结果。然后再试探她的口风。
不过蒋道明离京之前,他可得见见蒋道明,有意娶他女儿为后这句话,他还是要说的,省得蒋道明闲来无事,又给自己姑娘说亲。
念及此,谢祯便先抓紧处理奏疏。他有预感,明日他怕是会坐立难安,不能耽误国事,今日能多处理一些是一些。
蒋星重下午正在书房中看书,府门处的小厮便送来了刘家的帖子。蒋星重道一声知道了,便叫小厮退下。
小厮走后,兔葵忙一脸喜色地看向蒋星重,道:“姑娘,明日可就要见到沈都事啦。”
燕麦在一旁亦兴奋地点头道:“将军看好的人,想来不会太差。”
兔葵又凑到蒋星重身边,调笑着问道:“姑娘明日想穿什么衣服呀?我这就去给姑娘打理出来。”
燕麦跟着道:“我去给姑娘准备首饰。”
蒋星重的全部家当早就给了谢祯,此时自然是什么也拿出来。她便道:“哦,我的首饰我全部放在了穆尚宫府上,就用府里剩下的那套吧。选一套配那套首饰的衣服便是。”
兔葵的脸立时垮了下来,道:“啊?那可如何是好?咱姑娘本就生得好,若是打扮起来,岂不是能迷死沈大人。不能盛装打扮,实在是可惜。”
蒋星重闻言,呵呵一笑,将手中的兵书又翻了一页,道:“真正喜欢你的人,哪怕你整日一身太监服饰在他眼前晃荡,他还是会喜欢你。”
燕麦撇撇嘴,无奈道:“好嘛,我早就看出来姑娘现在不像从前了,既然姑娘这么说,那便这么办吧。”
说着,兔葵和燕麦二人各自去给蒋星重准备明日要穿的衣服首饰,以及去人家家里做客,要带的礼品。
蒋星驰则放值前跟赵翰秋告了假,准备明日陪蒋星重一同前往刘家。
天气越来越热,第二日一早,蒋星重早起穿了一件皦玉色主腰,下配同色系织金马面裙,上衣配一件蚕丝暗云纹月白色红色贴边的立领大襟纱衫,外套雀蓝色绣花鸟纹比甲。梳一堕马髻,只带了一只点翠簪子作配。
左右头发梳得好,哪怕头饰简单了些,但也丝毫不影响蒋星重整体气质,反而显得她愈发清贵。
和兄长一道用过早饭后,便一道往刘家而去。
刘广元虽在兵部任职,可惜未入流,在顺天府买不起宅子,住在顺天府城外的杜新庄里。若是不骑马,只坐车的话,怕是得一个时辰。骑马快些,约莫小半个时辰便也到了。
但今日是去相亲,蒋星重自是不好骑马,只好老老实实和哥哥一道坐了马车前往。
前去刘家的路上,蒋星重心里忽有一种重新从梦里掉回现实的感觉,仿佛练武、皇宫、东厂、勇卫营都是她梦里的事,如今梦醒,只能乖乖相亲,做个相夫教子的后宅妇人。
这感觉一来,蒋星重忽觉胸口闷得慌。她不由拖了腮,也不知再次见到沈濯,还能不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