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 恩禄自觉拿了无任何纹样的素色圆领袍出来,为谢祯换上。
更衣罢, 谢祯便紧着朝外走去。
恩禄追在谢祯身边,忙问道:“快晌午了,陛下若不然用过午膳后再过去。”
“不必。”谢祯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谢祯忽地停下脚步,转头对恩禄道:“你去准备几道菜给朕带着,不必多,够两个人吃的即可。”
说着, 谢祯复又回了书桌后坐下,拿起奏疏开始批, 一副趁等待这会儿工夫再处理些公务的模样。
不必想, 自是要带去和蒋姑娘一道用午膳。恩禄还能说什么, 只好紧着去给谢祯准备饭菜。
不多时, 恩禄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对谢祯道:“陛下,饭菜准备好了。”
“好。”谢祯从桌后起身, 来到恩禄面前, 伸出修长如玉的手,从恩禄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
接过食盒后, 谢祯对恩禄道:“你不必跟着……”
话未说完,恩禄便道:“臣明白, 臣已在殿外选好几个脸生的小太监,待会儿他们跟着陛下, 供陛下差使。”
见恩禄想得如此周道, 谢祯冲他抿唇一笑。一手提着食盒, 一手提着绘有瑞鹤图案的宫灯, 朝养心殿外走去。
恩禄看着谢祯的背影,不由面露愁意,低头叹息。
一位皇帝,一个要谋反的逆贼。怎么看都似水火般难以相融,可陛下偏偏却对这逆贼上了心。
只盼着这情愫莫要再浓烈下去,否则未来……不知会是何等惨烈的结局。
谢祯一路走在前往东华门的宫道上。他看着手中的食盒,唇边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
方才看户部财报时,他便想着,若是此刻能与蒋星重一同分享那时的喜悦该多好。
没想到,念头刚落,他安排在内金水桥专门负责看蒋星重宫灯的小太监张际,竟是就这般巧地送来了蒋星重悬挂宫灯的消息。
在他最想见她的时候,她也想见他。
谢祯唇边笑意愈浓,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更快。身后的小太监,有几个个头矮的,都得时不时小跑几步方才能跟上。
待来到外宫处,见过谢祯的内臣女官便少了。再兼他又一袭常服,好些没进过内宫的内臣女官,都将他当成了哪位宗亲家的公子,迎面碰上不再回避,只行常礼。
出了熙和门,谢祯直直朝与熙和门对望的协和门走去。
又一盏茶的工夫,谢祯方才进了协和门,瞧见了东厂的院落。
谢祯对身后的小太监们吩咐道:“朕待会去东华门东南角影壁后,你们在附近盯好,莫要叫人靠近瞧见朕。”
他怕遇上个不懂事的,在蒋星重面前直接跪地行礼,高呼万岁可怎么好?
众小太监闻言,行礼应下。只是面上略有不解之色,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他藏藏掖掖的做什么?
谢祯挥手示意小太监们走开,待众人散开后。谢祯方才来到东厂院墙外,估摸着蒋星重房间的位置,取出怀中鸽哨,吹响三三四的暗号。
吹罢,谢祯收回手,他看着手里的鸽哨,忽地笑开,面上满是自觉不可思议的笑意。
他竟是在自己的皇宫里,干出用暗哨密会逆贼的事来。
事儿虽然已经干了,可依旧不妨碍谢祯觉着格外如梦似幻。
他一定是疯了!
谢祯正想着,眼睛余光忽地瞥见一个人影。他心头兀自一紧,抬眼看去。正见蒋星重身着太监服饰,盈盈立于墙边。
一见他,蒋星重面上便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意。
谢祯冲她回以一笑,跟着以眼神示意她的身后。蒋星重会意,转身朝东南角走去。
待远离东厂,来到东南角影壁后,谢祯方才道:“蒋姑娘,方才人多眼杂,不好同行。”
蒋星重抿唇一笑,道:“嗯,明白。”
影壁后有几块假山石,二人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谢祯将食盒和宫灯放在脚边,看向蒋星重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蒋星重道:“今天已经不怎么咳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谢祯笑笑道:“还是多留神些的好。”
谢祯看向食盒,对蒋星重道:“你可有用过饭?我带了几道菜过来。”
蒋星重摆摆手,看向谢祯,蹙眉道:“没吃,但现在没心情吃,我有事问你。”
谢祯面露不解,收回手,自然端坐,看向蒋星重,静候她的话。
蒋星重盯着谢祯的眼睛,严肃道:“我今早听东厂的小太监说,今日早朝,吴令台等阉党旧臣,带头捐款,捐了近千万两!景宁帝还赦免了阉党旧臣。”
谢祯眼眸微垂。他就知道,一旦蒋星重进了东厂,消息灵通,朝政相关的事,根本瞒不住。
蒋星重接着道:“吴令台是我写给你的名单上的人,阉党旧臣在我的梦中再过半个月便会尽皆清出朝堂。可现在,吴令台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