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认真,只会招来嘲笑和鄙夷。但他们能坚持,就还算本心尚在。
至于其他人,前世的勇卫营,听说也是经过了重新选拔人才,大换血。实在是也没必要留了,等将他们扔去随时会上战场的军营,自有人教导规训。
蒋星重等了半晌,见那一千多人没有一个人动,蒋星重便满意点头。随后转头看向张济,问道:“怎么这么久了,只见张参将,却不见勇卫营副参将?”
张济“哦”了一声,笑笑道:“您说孙德裕?他整日喝大酒,怕是还没醒吧?”
姓孙?蒋星重立时对这人上了心,但一听他整日喝大酒,还没醒,不由蹙眉,问道:“他人在何处?”
张济道:“我带您去找。”
蒋星重抬手制止,随后道:“你继续操练将士,指路给我,我自己去瞧瞧。”
张济闻言,只好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单独的庑房,跟着道:“那就是孙副参将的住处。”
蒋星重点头,随后便大步朝那边走去。
蒋星重走后,张济看向蒋星重挑选出来的那些人,不由眼露嘲讽,都是些往日里不大合群,还有一些沉默寡言。张济不由阴阳怪气道:“了不得了,一个个得了蒋提督的看重,这日后眼瞧着是要飞黄腾达,眼里就要没有我这个参将喽。”
话音落,未被挑选的队列中,立时出现阵阵嘲讽笑声。而那五班的将士,有的不由撇嘴,有的眼露不耐,有些低下了头。
张济眼露阴狠之色,冷声道:“什么也不用干,就可以白拿军饷。大家这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尔等是觉得没劲了吗?我可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太配合这位提督,他碰壁多了,自然就懒得来了,从前便是如此。咱们还能过安稳日子。这勇卫营谁要是不跟我一条心,就别怪我不客气。毕竟你们的提督,不能时时待在这里,他还要去东厂呢。”
被蒋星重挑选出来的众将士不由低眉,一时只觉被置于炭火之上,坐立难安。
张济横一眼众人,朗声道:“操练起来吧,咱们这位提督,还没走呢。”
张济看了眼蒋星重离去的方向,不由冷嗤一声。
他可是辽东前线上退下来的兵,将军营里是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
辽东的战事,为何久难推进,为何土特部能反复骚扰,就是不见彻底清缴。这里头的门道,他可太清楚了。
若是真将土特部打残了,军饷必然会缩减,辽东的将士们吃什么?用什么?那些当官的又贪什么?
所以这仗,就不能打完,就得一直打下去,以战养贪。从前九千岁在的时候,大家畏惧宦官权势,派去的宦官督军、监军还能起点作用。
可是如今,九千岁的势力被连根拔除,即便再派遣宦官监军又有什么用呢?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消极不配合,明里暗里排挤,给小鞋穿,久而久之,这谁受得了?
这些琐碎的折磨,即便是皇帝亲派的宦官又有什么法子?难不成去皇帝跟前嚼这种舌根?而且皇帝只看结果,事情办不好,那就是没本事。宦官又有什么办法?终究是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张济全然没将蒋星重放在眼里,不知是他,整个大昭,又有哪些文官、武将会将宦官当个玩意儿。面子上糊弄过去就得了。
蒋星重自是不知张济背后的这些盘算,她一路来到张济指路的庑房,一把将门推开。
门刚打开,一阵冲天的酒气便扑面而来,还夹杂着脚臭味,熏得蒋星重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她扇了扇,跟着又在门口站了会儿,叫屋里的味儿散去了些,这才走进屋内。
她转头一看,便见一名胡子拉碴,看起来三十多岁精瘦的男子,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脑袋都掉出了榻边,身上还穿着盔甲,呼噜声震天。
姓孙?前世那个将勇卫营重新整顿起来的人?蒋星重记不清那人的名字,眼下颇有些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蒋星重走进屋内,拿起桌上的雁翎刀,来到塌边,握着刀鞘,用刀柄狠戳那人的肩,大声唤道:“喂!醒醒!孙德裕!醒醒!”
戳了孙德裕好半晌,他似乎才感觉到疼,蹙着眉睁开了眼睛,连人都没看清,随即便骂道:“别他妈打扰老子睡觉,给老子滚!”
蒋星重一声嗤笑,直接提刀,狠狠重打在孙德裕肚子上。
“唔——”孙德裕立时从榻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如铜铃,那一瞬间,他险些将昨夜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蒋星重这才收刀,嗤笑着挑眉道:“孙德裕,在下京营提督,起来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