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鸿轻蔑道:“燕王殿下在朝廷地位很高,可在文坛上,您还没有资格与本儒相提并论,论资排辈的话叶某更是长辈,所以燕王殿下就不要跟我争了。”
“不行,今日本王定要为杜公子磨墨,这里是原州,本王最大,本王说了算。”
燕王也是寸步不让,与叶惊鸿较真起来。
“可笑,我叶惊鸿曾经也是纵横文坛的人物,别说是皇族亲王,半圣品境之下,还没有多少人能够在文坛上胜过我。”
叶惊鸿脸上浮现出了傲然之色,根本就没有畏惧燕王的身份,再加上他人族大儒的身份,就算是皇帝也得敬让三分。
“叶先生是在与本王叫板吗?很好,本王需要这样的挑衅。”
燕王也是一脸认真,与叶惊鸿对峙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儿。
周围的将领们见势不妙,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
不管是燕王还是叶惊鸿,都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招惹,所以就更没有人敢站出来劝和。
有人向杜宁使了个眼色,现在只有杜宁可以当这个和事佬。
杜宁也不想他们二人撕破脸皮,于是上前道:“二位好意学生心领,你们都是长辈,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让你们磨墨,所以还是让学生自己来吧!”
说完之后,迅速从叶惊鸿手里拿过了砚石。
叶惊鸿与燕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杜宁的欣赏,突然间默契的哈哈大笑。
众将领们顿时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杜宁才能劝得住他们二位。
杜宁磨完墨水后,将纸张扑好,用镇纸压住。
“学生来到西域以后就在燕王麾下效力,与众将士同生共死,一路走来皆是刀枪剑戟和生死离别,虽有微功亦不敢自傲,方才燕王殿下说我回京之后必然封侯,心中复杂,作诗一首,赠于三军。”
杜宁说完提笔写诗:“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这两句诗文,让在场众人感到一股悲伤。
“泽”为水,“泽国”即为“水乡”,“入”字又通“如”字,“樵”是砍柴的意思,“苏”指的就是割草。
意思就是国家四处打仗,好像一副描绘战争的图画一般,百姓们不知道该去哪里维持生计。
“国家正在打仗,倒是苦了百姓啊!一旦被敌军破城,百姓们将无家可归。”
“军中的许多粮草都是百姓们自主捐赠,他们信任我们,作为我们最坚固的后援,我们不能输,也没有输的理由,如果我们战败,将无颜面对父老乡亲,情愿战死沙场,也不做耻辱的败军之将!”
“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报效国家,何惧马革裹尸还!”
众将士斗志激昂,情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想打败仗。
杜宁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写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众人纷纷变色,最后两句诗是杜宁对燕王说的,劝他别再提封侯的事,这个功名背后不知道得沾染多少将士的鲜血。
燕王的表情也变得非常复杂,微微低头,很不是滋味。
他很期待杜宁封侯,因为他寄予杜宁厚望。
而杜宁却用诗文表明了自己对封侯一事的看法和态度,封侯背后的牺牲和代价太大,都是用成千上万的牺牲所得来。
杜宁不是不愿意封侯,而是他不敢享受这样的封侯,即便是他在战斗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他也不能忘记那些战死沙场将士们的牺牲。
真正封侯的不应该是杜宁,而是那些将士。
这才是他们应有的荣誉!
燕王心中感慨起来,若换做是别的读书人,一提到封侯肯定会非常的高兴,毕竟这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唯独杜宁对战死沙场的将士抱以怜悯。
平心而论,封侯确实值得大家高兴,可这也是将士们用鲜血与生命拼杀出来的,不能忘了他们的功劳,否则他们在天之灵将难以获得安慰。
“好!”
叶惊鸿忍不住说道:“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何等的悲愤交加,何等的气壮山河!”
“一代名将是从万军之中杀出来的,也是无数战友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为生存的将士换来的,牺牲的人会被朝廷追封,而活着的人也会加官晋爵。”
“杜大人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封侯拜相,他在乎的是将士们宝贵的生命和云国的土地完整,别看封侯拜相可以光宗耀祖,可那些牺牲的将士们却无法享受这种待遇,同样都是有功之臣,也就只有活着的才是英雄!”
“真是可悲、可气、亦可叹啊……”
许多人热泪盈眶,被杜宁这首诗所感动,特别是最后一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简直就是画龙点睛之笔,让这首诗得到了质的升华。
“惭愧,惭愧。”
燕王放下王爷的架子,对杜宁拱手道:“是我唐突考虑不周了,我不该强调你能封侯事情,本王向你道歉。”